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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策嘆了口氣,他往前一步蹲下來,隔著衣服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從城牆上帶了上來。
就算是這樣,霍言的手腕還是感受到了他傳遞過來的駭人體溫——這絕對已經超出正常人體溫的範疇了。
他恐怕真的已經在失控邊緣。
霍言一站穩,江策就鬆開了手。
他拉了拉兜帽,沒和霍言視線接觸:「都讓你在遠處待著了,怎麼還要擠過來。」
手上的溫度遠去,霍言摸了下自己的手腕。
但總算見到了江策,他還是鬆了一大口氣,身上沒了力氣直接靠著牆癱坐下去,雙腿一伸,仰頭嘆氣:「累死了……」
「我感覺上一次這麼跑還是學院城體測的時候,就連之前被薇妮攆著跑,我都沒有跑這麼快!」
江策好笑地看他:「你還怕我跑了嗎?」
「誰知道呢。」霍言往江策身邊挨了挨,「你剛剛不久試圖裝作沒認出我嗎?」
他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但我就知道是你,我感覺一定是你。」
江策伸出手,似乎是想一如既往地揉揉他的腦袋,但又想起什麼,下意識收回了手。
他半垂下眼,低低笑了一聲:「這麼遠都被你認出來了?」
「那是。」霍言得意地豎起兩根手指,往頭上搭了兩根天線,「我隔得好遠,嘀嘀嘀就感應到了。」
他像是想起來什麼,抬起兩隻腳控訴,「而且你還燙我!」
江策:「……就燙了鞋底。」
霍言指著鞋子控訴:「隔著鞋底腳也燙!」
江策無奈,只好蹲下來哄他:「好,是我不好,對不起。」
他語氣溫柔,霍言卻眨了眨眼睛。
他忽然猛地湊過去,想趁其不備去看他帽子下的臉,江策動作卻比他更快,往後躲了一步。
霍言愣了一下:「江策?」
「……瀕臨失控的人不會好看到哪裡去。」江策自嘲地笑了笑,把兜帽往下拉了拉,「別看我。」
「你就當我難得有偶像包袱了。」
「是假的。」霍言眼巴巴看著他,「江策,這是幻境,都是假的。」
「你不會死的,別害怕,讓我看看嘛!」
江策有些無奈:「我不怕,也知道是幻境。」
「嗯?」霍言睜大眼睛,「你也已經知道啦?」
「嗯。」江策點了下頭,「一開始他就出錯了。」
「法涅斯沒法捏碎歸雲子的異種——因為埋在那座墳里的歸雲子,根本沒有異種。」
霍言張了張嘴:「啊?」
這一點他倒是完全沒有想到。
江策無奈看他:「法涅斯之前還說,他稍微花了點功夫——如果歸雲子身上的異種還在,他就不用花功夫,直接就來了。」
「更何況,歸雲子是在醫院去世,死亡之後他身上的異種會掉落,醫院裡肯定能發現異常,但道觀的其他人都沒說起過這件事。」
「只是因為他的能力一直在起作用,我們一直下意識把他當做已經覺醒了的人。」
「但實際上,他回到這個時間點之後,立刻進了醫院,後續如果他接觸了異種,咱們的歸雲子不會刻意藏起這部分情報。」
江策哼笑一聲,「我猜,法涅斯從找不到那顆異種開始,就一直在調查發生了什麼。」
「如果他能找到歸雲子的那顆異種,說不定真的能改變什麼,但或許是歸雲子料到了,又或者陰差陽錯……」
「他來了以後,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
霍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所以你一進來就知道是幻覺了?」
「好聰明啊江策!」他十分偏心地給出了不客觀評價,「好像比六水還聰明!」
江策覺得好笑:「你就趁他不在,盡情這麼說吧。」
「咳咳。」歸雲子扒在城牆上清了清嗓子,「兩位,能不能屈尊拉我一把再聊?」
江策沒動,霍言趕緊扭頭去把他拎上來。
歸雲子深深看了江策一眼,咂巴下嘴問:「你……還能撐多久啊?」
「撐不了多久。」江策站在城牆上,看著逐漸下落的巨大黑石,他問,「你得到的歸雲子的記憶里,有看到過我的最後嗎?」
「一般來說,他最後會做點什麼?」
歸雲子換了個帥氣的姿勢坐在城牆上面,跟他一起眺望這個世界的最後,抓了抓腦袋地說:「沒當面見過。」
「但他的記憶里,你身上總像是背著千萬斤的重擔,好像每次到最後,那些職責和壓力都落到你的肩膀上。」
「就像人類最後的硬骨頭,到最後也都逃不過粉身碎骨。」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不過大家都沒什麼好結局就是了。」
江策看著遠方,目光沒有動搖。
歸雲子側目問他:「你覺得……你會怎麼做?」
江策沉默了片刻。
霍言鬼鬼祟祟地從他身側探出頭,又想趁機偷看他帽子下的面孔,被江策按住腦袋扭到一邊。
霍言覺得被他按住的地方熱得像在燙頭,又不想表現出來讓江策傷心,只能面對著歸雲子齜牙咧嘴忍著。
歸雲子:「……咳。」
他扭過頭憋笑。
但江策自己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溫度不對,他一觸即離,帶著駭人的溫度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