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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策幾不可見地笑了一下,他不客氣地揉亂他的頭髮:「你頭髮沒吹乾。」
柔軟的髮絲間灑下幾滴細小的水珠,霍言像小狗一樣用力晃了晃腦袋:「我著急嘛,我得比你先回來。」
「為什麼?」
江策問他。
霍言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萬一人家看見你卷著鋪蓋在我門前等我……」
江策無言看他。
霍言接著說:「還有就是,我房間有點亂,得先整理一下。」
「那我也見過。」江策挑眉,「我又不是沒跟你一起住過,大掃除還是我……」
「咳咳。」霍言打斷了他繼續往下說,趕緊拎起他的鋪蓋,「好了吧!我幫你鋪被子!」
江策沒鬆手:「再等一會兒。」
霍言老老實實抱著他的被子應了一聲:「哦。」
江策:「才三分熟。」
霍言:「!」
他反應過來,立刻就地一滾和他拉開距離,驚恐地拉起被子擋在自己身前:「你你你不至於要烤了我吧。」
江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膝蓋緩緩壓上床鋪。
霍言似乎讀懂了氣氛,他慢慢收回手,用被子遮住半張臉,有點不好意思:「哎呀,你……」
江策面無表情地從他手裡扯走了自己的被子。
霍言:「?」
江策轉過身:「先把墊子給我。」
霍言呆呆把床墊遞過去。
他看著江策在他腳邊鋪床,沉默良久才問:「你真的要睡地上哦?」
江策斜眼看他。
霍言指了指他鋪在自己床邊的床鋪:「萬一我半夜起來上廁所踩到你怎麼辦?」
江策頭也不抬:「那就七分熟。」
霍言:「……」
但他嘴上那麼說,還是把床鋪往外邊挪了挪,給霍言留出了下床的空隙。
霍言欲言又止,往床邊挪了挪,伸出腳輕輕踩上他的床鋪,試圖證明:「這裡我也踩得到!」
江策好笑地敲了下他的膝蓋:「你半夜下床跨欄?」
「嗷——」霍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疼,反正他捂著膝蓋在床上打滾,演的挺像真的。
「那你想怎麼辦?」江策把在床上翻滾的小陀螺按住,問他,「讓我挪到房間那頭去?」
霍言眨巴眨巴眼。
他說:「我跟你開玩笑的。」
江策居高臨下看著他:「哪句?」
「不讓你睡床那句。」霍言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你怎麼還真帶床啊。」
江策:「……不然呢?我去找人換張雙層宿舍床?」
霍言傻笑兩聲,裹著被子就地一滾,滾到靠床的床鋪內側,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拍了拍床鋪:「愛妃,上榻。」
江策沒動。
霍言換了個說法:「旺鋪招租。」
江策側過頭看他。
霍言舉起尾羽做天線:「發起位置共享。」
江策閉了下眼,似乎是藏不住笑意了。
他轉身拎起自己的被子扔到他床上,微微揚起下巴:「往裡挪。」
霍言吭哧吭哧又往裡貼了貼,然後才說:「你要占那麼多地方啊。」
江策沒理他,關了燈躺了下去。
只有床鋪還孤零零躺在地上。
房間裡安靜了不超過一分鐘,江策聽見身側輕微的窸窣聲,霍言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被子,壓低聲音說:「你好,有人在家嗎?」
江策沒吭聲,但側過頭,看他打算做什麼。
霍言沒等到他的回答,又知道他肯定沒睡著,壞心眼地把手指從他被子底下伸進去,飛快地戳了一下,然後被江策一把攥住。
他睜大眼睛,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象——很多人對鳥類的視力有些誤解,認為它們擁有優秀的夜間視力,但實際上,很多鳥在夜晚都是瞎子。
霍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鳥類基因影響,還是缺少了什麼維生素,總之,他的夜間視力非常不好。
就算對方就在他身邊,在這樣黑沉的夜晚,他也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他聽見江策的聲音仿佛就在自己耳邊響起,呼吸都會糾纏在一起,變得像是一體。
「私闖民宅,逮捕了。」
霍言的手被江策緊緊握住,蓋到了他的被子下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霍言總覺得他的被窩裡溫度比這邊要高。
他傻笑了兩聲。
他覺得他們現在裹著厚厚被子,像兩隻背著厚厚殼的蝸牛。
「你笑什麼?」江策的聲音有些無奈,又把他的手賽回他的被子裡。
霍言眨眨眼:「我刑滿釋放啦?」
江策笑了一聲,幫他按了下被子:「塞好,別感冒了。」
霍言這才慢慢閉上眼,小聲念叨:「晚安。」
他聽見江策低聲回應「晚安」,額頭被不屬於他的溫度碰了一下——是他的嘴唇。
黑暗中的溫度一觸及離,霍言有種今晚會做個好夢的預感。
……
凌晨三點。
宿舍窗外響過一聲悶雷,江策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睜開了眼。
他看向窗外,微微擰起眉頭——夜朗星稀,不像是要打雷下雨的天氣。
如果不是自然天氣現象,那就是一隊的暗號。
他看了眼半趴著睡覺,睡得四平八穩嘴角微微翹起的霍言,無言嘆了口氣,動作輕巧地從床鋪翻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