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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打群架的事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獄警從第二監區揪出幾個打架的小頭目,用警棍打了幾棍子以儆效尤,扣了一大半服刑分,這才呵斥其餘的囚犯道:「都坐回去吃飯!不想吃就滾去黑石山挖礦!」
於是剛才還亂成一鍋粥的食堂瞬間安靜了下來,那些囚犯端著餐盤三三兩兩回到了位置上,有剩飯的吃剩飯,沒剩飯的就只能看著獄友吃。
食堂的規矩是每隻蟲只能打一次飯,除了幾個頭目有特殊待遇,剩下的囚犯都一視同仁。他們眼見歐洛特等蟲被巡邏隊抬去了醫務室,而引起衝突的那隻雄蟲則平靜站在餐桌旁邊,對面的獄警正和他低聲說著些什麼。
第三監區的囚犯見狀竊竊私語:
「獄警該不會要扣他的服刑分吧?」
「事情是他挑起來的,不扣他的扣誰的。」
「嘖,可惜了,那群黑皮狗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傢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獄警不止沒有扣許岑風的服刑分,還給他重新打了一份飯過來,態度十分客氣恭敬,讓暗中圍觀的囚犯大跌眼鏡。
「閣下,這裡物資有限,只能委屈您暫時吃這些了。」
許岑風雖然不餓,但還是頷首道謝:「不好意思,剛才給你們添麻煩了。」
獄警連忙擺手:「您客氣了,這些囚犯每天都會打架,我們都習慣了,西蒙隊長特意交代過要好好關照您的,離用餐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了,您快點墊墊肚子吧。」
許岑風沒有推辭,收下了那份飯。他端著餐盤重新返回剛才的那張桌子落座,卻見那些白牌囚犯都神色驚懼的看著自己,他假裝沒看見,把飯輕輕推向另外一邊,對面赫然坐著那隻剛才被推倒在地的老雌蟲:「您吃吧。」
那隻老雌蟲也是萬分詫異,沒想到許岑風居然如此能打,而且似乎和獄警關係匪淺,聞言慌張擺手道:「不……閣下……這怎麼行……」
許岑風卻道:「沒關係,您吃吧,離飯點結束只剩半個小時了。」
監獄時間觀念嚴格,到點了就要全部回牢房,現在不吃就得餓肚子。這些老囚犯平常只能撿食堂的剩菜吃,白天還要去黑石山挖礦,體力跟不上消耗,飢餓總是如影隨形。
那隻老雌蟲聞言也不好再推辭,埋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許岑風瞥了眼他的胸牌,上面寫著一串簡短的數字,號碼比普通囚犯要短很多,這說明對方在監獄裡起碼待了幾十年。
許岑風出聲問道:「您是犯了什麼罪進來的?」
那隻老雌蟲聞言一愣,不知該怎麼說,還是旁邊的囚犯主動幫他解釋的:「閣下,老亨利年紀大了,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他是在星曆2711年那場政權變動的時候不小心被牽扯進來的,我們都是和他同一批進來的囚犯。」
許岑風頓了頓:「罪名是什麼?」
那名囚犯卻道:「沒有罪名,當時霍斯堡的軍部高層互相爭權奪位,輸的那一方整個家族都受到了牽連,我們是旁系,所以也被關進來了。」
許岑風:「那你們什麼時候能出獄?」
老亨利已經忘記了別的事,對出獄時間記得倒是清楚,他聞言低頭掰著手指算道:「還有三年零五天,我們就刑滿釋放了。」
另外一名囚犯自嘲搖頭:「是啊,釋放了就可以直接進棺材了,然後又會有一批新的囚犯來接替我們,聽說第一監區新關進來一名囚犯,是北部的副首領,霍斯堡現在八成不太平。」
許岑風聞言耳朵動了動,心想霍克原來被關到了第一監區:「我們明天挖石頭的時候會遇到他們嗎?」
其中一名老囚犯在監獄待久了,自有一套生存之道,他見許岑風脾氣不錯,忍不住低聲提醒道:「閣下,您明天還是別去黑石山了,裝病休息吧。歐洛特那個傢伙手底下有很多爪牙,您今天得罪了他,明天肯定會遭殃的。」
老亨利也勸道:「黑石山到處都是地洞,裡面死過不少囚犯,那裡最容易出危險了。」
許岑風笑了笑:「沒關係,我想找一個朋友,他可能會出現在黑石山。」
老亨利珍惜吃乾淨了盤子裡最後一粒飯,他當初只是一名文弱的書記官,被關進來的時候尚且年輕,現在卻已經頭髮花白,但骨子裡依舊是知書達理的,聞言顫顫巍巍道:「您想找誰,我明天挖礦的時候也許可以幫您找一找。」
許岑風卻搖了搖頭:「謝謝,我可以自己找到他,等我找到他之後,會想辦法幫你們重新審查罪名的。」
這座監獄關了很多窮凶極惡之徒,但也有不少無辜蒙冤的弱者,法厄斯將來奪權成功後,如果想徹底改變北部失衡的秩序與規則,黑石監獄就是一個必須清查的地方。
許岑風語罷不知想起什麼,又補充道:「這座監獄如果還有誰的案子有冤情,您也可以一起告訴我,將來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他們。」
他此言一出,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卻不是因為那些囚犯激動得說不出話了,而是因為他們覺得許岑風可能得了失心瘋。
許岑風雖然是一隻珍貴的雄蟲,而且長得十分漂亮,身手也好,但在黑石監獄裡依舊和他們一樣是名囚犯。
俗話說得好,都是滿身黑的烏鴉,誰也不比誰強。許岑風如果真的那麼厲害,幹嘛和他們一起蹲監獄?吹牛皮吹的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