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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雌受了傷也不會死,
但伽因還是感覺自己有些疼。
他維持著那個伸手的姿勢,一動不動,三秒後,終於如願落入了一個帶著淡淡菸草味的懷抱。
韓宴在床邊落座,伸手抱住了眼前這只可憐的小動物,這隻屬於他的小動物。他心想活生生的東西到底和死氣沉沉的藏品不一樣,會撒嬌,會求抱,也懂得怎麼讓他心軟。
韓宴吐出一口薄薄的煙霧,不知在想些什麼,鏡片後的目光情緒難明:「很疼?」
伽因趴在他懷裡,輕輕搖頭:「不疼了。」
抱著就不疼了。
第68章 過夜
韓宴攬著伽因,沒有說話,他冰涼的指尖順著雌蟲的襯衫衣扣下滑,撥開衣襟,看向了對方腹部的傷口。
不算太深,但貼著紗布,略有些礙眼。
韓宴靜默掐滅了手中的煙,他指尖輕彈,剩下的半截菸蒂便準確無誤飛進了遠處的垃圾桶,低聲開口:「這種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
伽因其實不必如此,就算他與桑德安然無恙地待在更衣室里,韓宴也不會懷疑什麼,面前這隻雌蟲的品性他還算了解,與「私通」扯不上任何關係。
以刀刺腹,太虧了……
不止是伽因虧,韓宴自己也覺得虧了。
伽因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抱歉,下次不會再發生了。」
桑德悄悄跟進更衣室,無非是打著春風一度的淫邪心思,無論如何,雌蟲與雄蟲共處一室都伴隨著一定的風險,這種事確實不應該再發生。
韓宴忽然笑了笑:「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伽因迎著他的視線,微微一怔,後知後覺意識到韓宴是在指自己的傷口,心底一時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
「雄主,」
伽因忽然沉沉開口,他握住韓宴的手,然後緩緩移到自己腹部的傷口處,閉目說了一句話,「假使不想卑躬屈膝的話,就只能受傷。」
這是雌蟲的宿命。
自從桑德踏入那個房間後,等待伽因的就只有兩條路,一是反抗,二是順從,而反抗勢必要付出那麼一點血的代價。
韓宴感受著指尖粗糙的紗布觸感,不知在想些什麼,空氣中的菸草味早已逐漸消弭於無痕,寡白的煙氣也許讓韓宴想起了佛閬村山頂縹緲的雲霧,也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因為腿瘸而被同齡孩童排擠恥笑的事。
村民大多淳樸善良,但幼小的孩童心智不全,惡意反而是最甚的。韓宴年少時也不見得像如今這般老謀深算,心裡總存著一股子狠勁,誰如果欺負了他,他勢必要千百倍還回去,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頭破血流。
頭破血流的對象永遠是韓宴。
畢竟他是個殘廢,而一個殘廢通常是打不過一群人的……
那些不堪觸碰的回憶早在韓宴功成名就時就被牢牢封鎖入匣,束之高閣,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了,卻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伴隨著伽因的一句話忽然翻湧如潮。
韓宴灰藍色的眼眸微眯,無意識皺起了眉頭。他的情緒一向很淡,這次的眉頭卻皺得格外緊,溝壑深深,直到臉側落下一片溫熱細密的吻,這才慢半拍回神。
伽因不知何時掙脫韓宴的懷抱,轉而伸手抱住了對方。他敏銳察覺到了韓宴周身低沉的氣息,試圖將對方從那種飄遠的思緒中拉回來,一點一點,笨拙親吻著對方。
韓宴攬住他的腰身:「做什麼?」
伽因卻道:「我想讓您開心一點。」
做點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或許會開心些的。
這隻雌蟲的吻技尚且有些生疏,比不上韓宴的無師自通。韓宴用指尖摩挲著伽因後頸的蟲紋,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過對方了,抬手摘下眼鏡,輕輕擱在了桌角。
韓宴終於不去想那些陳年舊事,饒有興趣問道:「你想讓我怎麼開心?」
他唇邊有著淡淡的笑意,大抵覺得好笑,心想這隻雌蟲為什麼要讓自己開心呢?這個問題明明微不足道不是嗎?上輩子加這輩子,從未有人在意過他的喜怒,包括韓宴自己都不在意了,伽因又何必去在意?
關心這種事除了浪費自己的時間,沒有任何益處。
伽因為什麼要去在意?
韓宴越想越好笑,但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唇邊的弧度重新趨於淡漠。那隻雌蟲仍在認真親吻著他,像叢林中的兩隻野獸在互相舔舐傷口,甚至給韓宴造成了一種錯覺,好像他也和伽因一樣,變成了一隻可憐而又狼狽的小動物。
韓宴一言不發讓這隻雌蟲坐在了自己的左腿上,指尖順著對方寬鬆的褲管鑽進去,沿著小腿那條猙獰的傷疤一直游移到了膝蓋。
伽因的右腿顫了一瞬,似乎想躲,但不知為什麼並沒有躲開。他無論多少次被觸碰這條殘腿,心中總是會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狼狽和不堪,但韓宴今天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他想哄哄對方。
韓宴低聲問道:「不喜歡被碰這裡?」
伽因坐在他腿上,微微搖頭,聲音沙啞道:「這裡歸您了。」
雌蟲眼尾泛紅,顯然已經動情,他牽著韓宴的手慢慢移動到自己的腹部,那裡是生殖腔的位置,笑著低聲道:「這裡也是您的……」
伽因握住韓宴的手,繼續緩慢上移,最後一點一點移到了自己的心臟處,溫熱的血肉和骨骼里,有什麼東西正在砰砰跳動:「還有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