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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萬萬沒想到桑亞還活著,不僅活著,還受了特赦!那隻雌蟲當年逃出監獄的時候身受重傷,馬倫本以為對方早就死在了外面。
這隻雌蟲怎麼沒死在外面呢?!死一千次一萬次都解不了他的恨!
馬倫思及此處,抬眼看向剛才掛畫的牆壁,伸手在上面摸到一個凸起,用力按了下去——
「咔嚓!」
一聲輕響過後,只見牆壁中間忽然出現一條縫隙,然後向兩邊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的一間密室。
這間密室漆黑潮濕,就算開了燈也不見亮堂幾分,馬倫邁步走進去的時候,甚至能嗅到空氣中腐朽的味道,兩邊整整齊齊列著一排金屬質地的展覽架,上面都是貝歐文生前的「藏品」。
當年事發之後,警察曾經進來搜過這裡,試圖找到桑亞被下的翅翼作為證據,不過他們什麼都沒搜到。架子上除了一些名貴的古董花瓶,再就是一些稀缺的寶石,沒什麼出格的東西。
第195章 我還可以學著去愛你
馬倫不知從哪裡找出了一個長方形的銀匣子,這個銀匣很長,幾乎占據了大半張桌子,他挨個按下密碼,箱子便咔噠一聲彈開了,裡面冒出了一陣煙霧般的寒氣。
馬倫緩緩打開蓋子,等寒氣散盡之後,匣子裡的東西才終於露出全貌——
那是一對流光溢彩的半透明翅翼,上面泛著淺淺的金色,連脈絡都清晰可見,邊緣處極其鋒利,可以輕易割開人的咽喉,不難想像曾經的致命與美麗。
它們經過特殊的手法加工保存,外面覆著一層半透明的保護膜,摸上去質感堅硬,在低溫匣里分上下兩層疊放,依舊保留著當初最奪目的樣子。
昏暗的密室也因為這對翅翼亮堂了幾分。
馬倫看著這對翅翼,呼吸控制不住粗重了一瞬,他本該毀了這個堪稱「把柄」的證據,他恨這個東西害死了貝歐文,更恨這對翅翼原本的所屬者,甚至想一把火燒個精光——
但他的蟲崽為這對翅翼付出了性命,馬倫下不了手。
他藉此懷念,也藉此仇恨,時不時就要從密室里翻出來看一眼。
馬倫只要回想一下當初這對翅翼從桑亞身上割下來的時候有多疼,心中的痛苦就會被撫平一點,但這個辦法此刻卻沒有用了,因為桑亞回來了——
而且是活著回來的!
「砰——!」
馬倫重重將匣子扣上,臉上出現了一種名為猙獰的情緒,他氣得渾身顫抖,咬牙切齒吐出了一句話:「桑亞!這次我一定要你死!」
仇恨的種子不止落在了桑亞心中,也落在了馬倫心中,並且隨著時間流逝蠶食理智,逐漸生根發芽。
窗外日升月落,暮色逐漸淡去,只餘一片天光,眨眼又過了四天。
游闕閉目躺在病床上,仍未從昏迷中甦醒,他眉頭緊皺,呼吸急促,似乎陷入了什麼泥沼般的夢境不可自拔,額頭冷汗涔涔。
「媽,你別走,別丟下我,別走嗚嗚嗚……」
破舊的村屋前,一名男孩死死抱住母親的腿不肯撒手,他還不夠女人腰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脖子通紅:「是不是……是不是我不乖,我不找你要爸爸了……你別丟下我……我一個人害怕,我害怕……」
小男孩長得很漂亮,只是太瘦了,他抱著女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怎麼也不肯鬆手,仿佛一鬆手天就會塌下來。
女人沒想到他的力氣這麼大,一開始是硬掰,到最後就開始用指甲撓,用拳頭砸,氣得雙目赤紅:「鬆開!撒手!跟你那個死鬼爹一樣是來討債的!」
「再不鬆手我就把你扔河裡!」
「討債鬼!該死的!」
女人罵紅了眼,到最後披頭散髮,活像個瘋婆子,男孩的手被她掐得鮮血淋漓,一片高高腫起的傷痕。
與此同時,一名陌生男人來到了他們的屋子前,見狀不耐喊道:「到底走不走,車都快開了!」
女人頓時慌了神:「走!走!」
她越慌越急,越急男孩就抱得越緊,最後女人竟是忍不住崩潰哭出了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男孩泣不成聲道:「阿闕,媽求你,你放了媽,求你撒開手吧,讓媽去過幾天好日子!」
「我真的養不活你了!你爸在外面早就沒了信,我該怎麼養活你?!」
女人哭得語無倫次,愧疚與痛苦針扎一樣折磨著她:「媽帶著你嫁不出去的,我好不容易撿了條活路,你行行好,我給了你一條命,就當報恩!」
「你抱著媽不撒手,我就只能和你一起餓死,這個窮地方我待不下去了,媽只能帶著你跳井……」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刀一樣割著耳朵,男孩雖然年紀小,但總算聽懂了女人的話,他聞言就像做了什麼錯事似的,下意識鬆開了剛才攥得比鉗子還緊的手,怔然又慌張地後退。
他聽懂了女人的話……
她一個人走,能活;帶著自己,是累贅,都得死。
男孩想哭,又哭不出來,他用一雙傷痕累累的手緊張揪著衣角,比瞎子還要茫然幾分:「媽,我……」
「我……」
他想說,一個人在家裡待著害怕,能不能別走,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出來。
媽媽有人要,他沒人要,他不能……不能拉著媽媽一起過苦日子……
女人看著他瘦小可憐的模樣,眼中有了一絲動搖,她紅著眼眶想伸手抱一抱自己聽話懂事的兒子,外間等候的男人卻已經急躁走進院子,將女人從地上粗暴扯起來往外拉:「時間都來不及了!還磨蹭,甩一個拖油瓶怎麼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