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頁
法厄斯好像聽見了許岑風胸膛里的心跳聲,那種有力的震動一直傳到了他的身上,連帶著自己的心跳也不禁快了幾分。
法厄斯莫名口乾舌燥,聲音沙啞:「許岑風……」
許岑風嗯了一聲,靜等下文。
法厄斯:「你有沒有覺得北部很荒涼?」
這片土地一年四季大部分時候都是冬天,那樣鋪天蓋地的雪雖然浩蕩美麗,但看久了也會膩的。許岑風就像一顆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種,溫雅秀氣,與粗獷的北部格格不入。
法厄斯也擔心過許岑風會不會悶壞了,冷不丁開口道:「等回了霍斯堡,有空我帶你去西部轉轉,那裡比北部暖和。」
那裡有春天。
許岑風看了他一眼:「你不怕我跑了嗎?」
法厄斯無意識皺眉,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你幹嘛要跑?」
許岑風聞言一頓,忽然意識到這輩子已經不一樣了。他們是互相喜歡的,沒有傷害沒有猜疑,而法厄斯也不必時時刻刻提防著、警惕著自己要逃離。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許岑風忽然笑了笑:「對,我不跑。」
他不跑,他喜歡法厄斯,沒必要再跑了。
法厄斯的身上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上位者氣息,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你跑不掉的。」
他語罷捏住許岑風的下巴,用力咬了他一口,又輕柔舔舐片刻,語氣霸道:「整個北部都是我的,你跑不掉。」
許岑風心想法厄斯總是這麼驕傲自負,自己上輩子不就跑掉了?但現在氣氛正好,他識趣沒有說這種煞風景的話,和法厄斯一起在桌邊落座,用紙巾擦了擦碗筷上面的浮灰:「這些飯菜是你讓他們準備的?」
法厄斯嗯了一聲:「給你改善伙食。」
大食堂里的飯煮得連狗都吃不下去,他當然不可能讓許岑風吃那種東西。
許岑風其實不挑剔,他小時候在山溝溝長大,野菜稀粥都吃過,但還是夾了一筷子菜,認真做出點評:「挺好吃的。」
誰都喜歡自己的心意得到回應,法厄斯也不例外,他見狀雖然沒什麼表情,但不難看出心情頗好:「好吃就多吃一點,反正最後一天了。」
許岑風看了他一眼:「我聽見你讓霍克凌晨別睡覺,晚上有什麼行動嗎?」
法厄斯原本想抽菸,但見許岑風在吃飯就放棄了,他手裡捏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磕桌角:「他們不能睡,你可以睡,要走的時候我叫醒你。」
法厄斯的這顆心已經偏得沒邊了。
許岑風:「我睡不著,你們打算晚上幾點動手?」
法厄斯思索了一瞬:「凌晨兩點,那個時候駐軍隊伍值班交接,防守不嚴。我們乘坐飛行器離開監獄的時候,航線剛好在駐軍巡邏的範圍內,能避則避。」
許岑風知道駐軍里有一部分是耶尼亞的親信:「萬一避不開呢?」
法厄斯的回答簡單而又粗暴,漫不經心吐出了一句話:「避不開就打,最多浪費幾個小時,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語罷指尖一按,打火機就「嗖」地跳出了一簇幽藍色的火焰,越來越旺,仿佛要燃盡整個冬日。
「呼——」
火滅了。
夜間,監獄長正坐在辦公室里值班,接近十二點的時候,他面前的終端忽然響了一聲,顯示從霍斯堡地域發來了一份高級加密文件。
監獄長見狀下意識坐直身形,待看清發信定位後,連忙起身走到更衣室外間急促敲響了房門:「首領,韋瑟上將來信了。」
「咔嚓——」
監獄長話音剛落,法厄斯就開門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身上穿著一套便於作戰的黑色軍服,就連易容的偽裝也卸掉了,正用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痕:「發信地是霍斯堡嗎?」
監獄長點了點頭:「是霍斯堡,應該是韋瑟上將發來的信息。」
法厄斯聞言把毛巾隨手扔到一旁,幽綠的眼眸晦暗不明,他在辦公桌前落座,在光腦上飛快輸入一串密碼破譯文件,沒過多久屏幕上就彈出了一份叛變名單。
「扎克.布魯斯伯爵……」
「西倫納德中將……」
「財務部長……」
法厄斯一邊滾動光標,一邊呢喃出聲,他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意味不明道:「我之前還說耶尼亞耐不住性子,沒想到他居然背著我暗中拉攏了這麼多將領,沒有幾年的功夫根本撬不動這些老狐狸的嘴。」
監獄長察覺法厄斯心情不妙,全程靜默不語。
法厄斯默背完上面的內容,直接把文件刪除銷毀了,他看了眼牆角掛鐘的時間,對監獄長道:「傳達命令,讓他們半個小時內全部在樓下集合完畢,一點準時出發。」
「是!」
監獄長聞言敬了個軍禮,立刻推門而出,只見監獄走廊站著一排黑壓壓的持槍士兵,四周鴉雀無聲,他做了個手勢,壓低聲音道:「立刻行動,儘量不要驚醒其他的囚犯,半小時後樓下集合。」
那些士兵聞言立刻散開,速度飛快地跑向各個樓棟,只見他們一邊用身份卡打開軍役罪犯所在的牢房,一邊發放槍枝彈藥,那些被關押的軍雌從牢房走出,在寂靜的長廊上麻利換上作戰裝備,全程沒發出一點動靜。
監獄裡的囚犯大多作息規律,晚上九點就熄燈睡覺了,十二點是他們睡得正熟的時候,就算有醒著的,看見外面這種陣仗也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