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林大嫂悄悄鬆了口氣。
林三哥轉頭問道:「阿爹, 你想做什麼?」
林阿爹侷促道:「我, 我只是想瞧一眼,總該有個了斷。」
林三哥站起身, 「我也一道去吧。」
就像阿爹說的那樣, 總該有個了斷。
林言點頭, 「好,那就都去吧。」
最後連林大嫂也一塊兒去了。
鹽海縣最大的賭坊,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
剛一進門林言就皺了眉,因為懷孕的關係,他現在對氣味十分敏感,賭坊裡頭這味兒實在有夠熏人的。
掌柜一見章墨遠就露出個熱情的笑來,前兩天的事他都聽說了,看來章墨遠當初說的三個月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章墨遠給他遞了個眼神,掌柜識趣地沒開口搭話。
林言小聲道:「墨遠,人在哪兒,你瞧見了麼?」
林言就見過林父一回,印象不深,而且賭坊裡頭實在太混亂了,他看了好幾圈也沒鎖定疑似的人選。
章墨遠抬手朝某個角落指了一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幾個壯漢在暴打一個人。
林言愣了一下,章墨遠自然不會看錯,這幾個打人的壯漢也不可能是林父,那只可能是——
那個被打趴在地上的。
林言側頭去看林阿爹的表情。
事實上,林阿爹並沒有什麼表情。
那幾個壯漢從林父手裡摳出了什麼東西,然後一人踹了一腳就走開了,林父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並沒注意到門邊的動靜,只小心翼翼地從破爛的衣袖中摸出什麼東西,放在嘴邊咬了一下,然後美滋滋地跑去賭桌邊了。
掌柜輕嗤了一聲,「整日地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都被毒打多少回了也不改。」
因為顧念著是章墨遠交代的人,簽完死契以後掌柜也沒太為難林父,還給他分了些輕鬆的活。
結果這人為了賭,居然開始小偷小摸,都快偷到掌柜頭上來了。
要不是看在章墨遠的面子上,掌柜真想直接把人掃地出門算了。
那邊,林父一把就輸光了偷來的錢,然後被剛才那幾個壯漢發現,直接拖出去了。
雖然看不見,但想想也知道一定又要被毒打一頓。
「阿爹。」
林阿爹收回視線,對林言說,「言兒,我們走吧。」
「好。」
從賭坊出來後,林阿爹一直沒開口,其他人也就沒說話。
半晌,林大嫂猶豫著叫了一聲,「阿爹,你在想什麼?」
說實話,他還真怕林阿爹心軟,過去他不敢開口,但現在他一定要說。
林大嫂一直記得,海殼剛剛會走路那會兒很喜歡在家裡走來走去,一見大人的腿就撲上去。
有一次他沒分清,撲到了林父腿上,結果被林父一腳踹在肚子上,青了半個多月,給林大嫂心疼壞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林父回來,好不容易家裡過了段安生日子。
林阿爹對上林大嫂緊張的視線,笑道:「你們不必擔心,我心裡頭只覺得痛快。」
林三哥剛才一直沒開口,這會兒聽林阿爹這麼說才鬆了口氣,「說實話,阿爹我真怕你心軟。」
林阿爹搖搖頭,「不會的。」
好不容易家裡日子好了,他怎麼會走老路呢?
再說了,林父對林言做的事他一直記在心裡呢,如何會心軟。
林言張開手抱了抱林阿爹,「阿爹,以前的事情快快忘記吧,以後每一日都是好日。」
林阿爹長舒了一口氣,「對,每一日都是好日。」
之後,林阿爹他們回去,林言和章墨遠去找屠戶說他們離開的事。
「你說阿爹真的放下了麼?」
章墨遠想了一下,溫聲道:「有些事需要時間。」
林言點頭,曾經受過的傷害不會因為那個作惡的人遭了報應就馬上忘記,畢竟傷疤還在。
章墨遠說得對,需要時間。
*
林言他們到的時候,屠戶和屠戶娘子剛要打烊,一見他們便趕緊放下手頭的東西,熱情道:「言哥兒,章秀才,你們怎麼來啦?」
林言笑笑,「來跟你們說一聲,我們打算提前回去了。」
屠戶臉色大變,「什麼?」
屠戶娘子也急了,快步上前道:「言哥兒,是不是秋家那事兒?一定是秋家欺壓你們了對不對?」
「我就知道,連章秀才都被關進大牢里去了,今天才放出來。」
林言搖頭,「不是的,是因為家裡有孩子,我阿爹他們放不下孩子。」
屠戶娘子臉色緩和下來,「原來是這樣,那冰塊呢,縣令收回去了麼?」
「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們說冰塊的事,我們打算把餘下幾日的冰塊一次性都給你們。」
屠戶微微皺眉,「這些冰塊到了我們手裡一下子就化光了,若是有冰鑒就好了。」
先前林言他們送冰塊的時侯,很多人主動詢問過冰鑒的價格,這裡頭就包括屠戶。
和冰塊相比,冰鑒的價格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
而且對於屠戶來說,冰鑒就是剛需啊。
「冰鑒的事不用擔心,唐木匠已經來了,他手裡就有一批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