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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凶多吉少!」
「是啊!裴玄性情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恐有控制欲,那孩子落入他的魔爪里,逃也逃不掉,日子恐怕不好過啊!」
在他們的想像中,裴玄之狠辣,天下俱怕,葉清也是如此,恐怕要成天看裴玄的臉色過活,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風聲鶴唳,天天抽抽噎噎以淚洗面。
實際上。
裴玄冷漠的目光落在葉清身上,轉瞬冰寒散去,他低頭看著沉默不語的兒子,說道:「清清,你選擇我,我很高興。」之前的裴玄烏髮藍衣、孤寂高華,此刻暴露出墮仙原貌,五官幽暗深邃,淵渟岳峙的氣勢驚人,猶如地獄修羅般令人不敢多看。
在裴玄看來,他用了威逼脅迫的手段。
「……」
葉清順聲抬頭,看清裴玄的表情,不禁心中一陣繁亂……在那修士的記憶里,他看到了裴玄一人誅殺萬仙,看到了眾人生不如死,看到了裴玄剖腹取子,諸多暴戾殺伐的一面——
不過很奇怪的是,葉清卻不怎麼懼怕。
也許被寵著長大的小孩,就是這麼有恃無恐。
明明都親眼所見了,裴玄殺了千仙萬魔,是如何毀天滅地,葉清依然無法把那血氣森森的男人,跟自己從小溫情脈脈的父親聯繫在一起。
他如乳燕投林一般,撲入裴玄懷裡道:「爹,我信你!」
讓他們繼續父子相依為命吧。
一切都不會改變!
什麼天下蒼生、仙門道州,葉清看了《登仙途》,覺得全世界對他父親有諸多誤解——他父親不是一個性情極端的人,只是被他慘遭毒手刺激到了,才會心生毀天滅地的念頭。
他爹不是一個喜歡打打殺殺的人,他前十六年不也沒出事麼?
換言之,只要男主不再搞事,九州大地就會平安無事。
裴玄擁著失而復得的孩子,沉默不語,心中所有殺戮陰鷙煙消雲散,壓抑到了最深處。
到底是風箏被放風箏的人抓住了,還是放風箏的人因風箏而放過了整片天空,暫且不得而知。如果葉清有天道視角,他低頭一看,可能會看到,自己手裡也有一條白色命運線,那一頭拴著裴玄。
另一邊,仙門修士還在擔心葉清,他們又道:「裴玄令人膽寒,那鬼太子也不好相與!」
鬼太子燕赤離也是名聲赫赫,更別提剛剛圍攻歸元宗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少年笑容充滿了陰冷殺戮,手持骨笛,紫衣翩翩,身後是百萬魔兵。
一雙眼眸如鮮血般赤紅,色彩極為濃烈。
那陰鬱鬼魅的氣質,如附骨之疽,每個人看了都要被纏繞得無法呼吸。連數數都不按規章常理,那老實孩子遇上這樣的鬼物,焉有命在?
眾人沉默半晌:「不錯,那鬼太子心性極惡,喜好殺戮,出身萬魔窟,想弄死一名練氣修士,會有千萬種手段……」
仙門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魔修,在他們的想像里,燕赤離此刻嘴角一定詭異揚起,閃動著嗜血冷酷的光。
葉清落在對方手裡,幾乎是一隻瑟瑟發抖的白鼠。
實際上,葉清確實跟燕赤離在一起。
魔船升高,葉清在看風景,忽然肩膀上多了一個腦袋,這個腦袋的主人比他高了半個頭,赫然是燕赤離。
俊美的厲鬼歪靠在一旁,唇角輕輕一勾,那張侵略性的穠麗俊臉湊近,有幾分勾魂攝魄的魔力。
燕赤離伸出了手,落在葉清那白淨的脖頸處,換做有一個仙門人士在場,都會屏住呼吸——這鬼太子莫不是要扼頸索喉?
葉清不過是一個練氣期,根本活不過三個呼吸!
誰曾想,葉清小眼神瞥了燕赤離一眼,很賭氣很冷漠,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燕赤離似有讀心術,「那捆仙繩我不是故意的。」
葉清不吭聲,手也很乾脆,把厲鬼的腦袋推開,手裡拿著那條麻繩打算丟了。
在哄孩子身上,燕赤離深諳天賦,他忽然轉移話題道:「清清,你冷不冷?」
魔船盤踞天穹,從高空呼嘯而過,棉絮般厚重的雲霧近在咫尺,葉清細細感受了一下,驀地體會了什麼是高處不勝寒,手臂泛上了細細密密的冷意。
也成功被轉移走了話題。
他道:「好像是有點。」
葉清哆嗦了一下。
小孩子懂得養生,也會照顧自己,剛準備從儲物袋裡掏出一件厚外套。
「別穿衣服了,給我抱一抱,你就不冷了。」厲鬼輕輕巧巧起身,很自然地朝他張開雙臂,外表俊美,如天邊一輪皎潔明月,能把旁人的呼吸心跳勾走,柔聲哄勸時十分具有迷惑性。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葉清差點以為自己是對方放在心底的無上珍寶,一如小時候。
不過葉清早就長高了,這麼猝不及防一抱,葉清就被抱了個滿懷。他視線平視,對方形狀優美的下頜,微微下滑是燕赤離清瘦的鎖骨。
葉清看了鎖骨幾秒,看夠了抬起了頭。
恰好天公作美,被黑暗籠罩沉悶了許多的蒼穹在此時破開,在雲隙間灑下金光,落在燕赤離的眉眼,給那一張得天獨厚、足以迷煞萬千少女的俊臉,綴上了波光粼粼,連烏黑的頭髮都落滿了金輝。
顏控如葉清怔了怔,烏黑的眼珠子忘記轉動。
瞬間就原諒了捆仙繩,還有集體魔修對他放水放成了汪洋大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