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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幼崽再次看呆了。
燕赤離轉頭看了過來,唇角輕輕一勾,輕而易舉就把人類幼崽的呼吸和注意力奪走了。
唐希對此不屑一顧。
身為一名正統修士,他天生站在仙門一方,對鬼修深惡痛絕,更別提燕赤離一看就是徹頭徹尾的壞胚子,笑容瞧著溫順和善,實則脾氣乖戾兇狠,渾身上下也就一張皮囊好看。
「崽崽你今年三歲了,不要被美色所迷,你要清醒成熟一點!」唐希義正詞嚴。
「嗯,清醒成熟!我很清醒成熟!」葉清握緊小拳頭,點了點頭。
「聽說你炸爐了?」鬼修少年不知道唐希的存在,自然也聽不到人類幼崽身旁有一縷金丹殘魂在絮絮叨叨講他壞話,否則他一聲骨笛,也要讓唐希這縷殘魂魂飛魄散。
燕赤離耳目靈通,他有一抹神識在葉清身上,幾乎葉清上一秒剛炸爐,下一秒他就感應到了消息。
「沒事吧?」他把人類幼崽拎起來,語氣輕柔,安撫地拍了一拍,「想不想哭?」
近距離看鬼修少年那一張具有侵略性的面容。
對方殷紅的薄唇微微勾起,笑容十分勾魂魔魅,人類幼崽很不爭氣地搖了搖頭。
「你那麼笨,煉丹這種辛苦的事,你別學了。」
葉清:「?」
怎麼可以人身攻擊,他小拳頭捏起,大聲道:「我要學!」
「好好好你學。」燕赤離口氣充滿縱容,他喜歡葉清還活蹦亂跳,對他使小脾氣的樣子。
不過他的口吻是一種資質縱橫的天才口吻。
畢竟天賦這種東西沒有道理可言,燕赤離自己就是一個修煉鬼道的天才,否則也不可能活著從海作深淵樓這個地獄裡爬出來。
這些日子他偽裝成修士,在歸元宗肆無忌憚地行走,收穫了無數同門的欽佩愛慕,不少老頭還誇他絕世天才。
他心裡嗤之以鼻,這些老頭修為一個個不是金丹就是化神,他收他們為徒還差不多。
唯獨秦巡時常氣得咬牙切齒,在歸元宗他本來一枝獨秀,結果一群天才湧入,導致天才在宗門裡都不值錢了,他的光芒也黯然失色不少。
在歸元宗渾水摸魚了一段時間,燕赤離興味一點都沒有被打消,恰恰相反,他感到這一切都很有意思。
鬼修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前世若不是他被鐵鏈拴著,他早就殺入歸元宗,攻占修真界。
如今不費一點吹灰之力,就輕鬆混入敵人內部,燕赤離幾乎要捧腹大笑。唯一不好的就是葉清拖家帶口,一個屋檐下,其他人實在礙事,想殺又不能殺。
想到這裡。
他輕笑了一聲,打量著樓綺年大妖華麗耀眼的外表,努力掩藏眼中的忌憚和不屑,感嘆了一句:「年齡大就是好,會照顧人。」
「我們這種年齡小的,跟清清煉丹一樣,只能慢慢學。」
「清清我給你梳頭。」鬼少年拿起一根木梳子,順手拂過孩子頭頂,一頭濕發就幹了,燕赤離口中哼著小曲兒,慢條斯理地給幼崽梳頭。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頗有幾分溫柔繾綣的味道,畢竟在他熟知的那個未來,葉清在魔域就是一個逍遙自在的小仙君,地位極高,掉一根頭髮對全魔域四方妖魔來說,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其次身為兄長,照顧弟弟是正常的。
梳子輕輕划過髮絲。
在少年的巧手之下,
葉清一頭軟軟的黑髮,一下子柔順下來。
燕赤離好脾氣地笑了一下。
頭髮梳都梳了,應該多穿一件衣服,不然這夜晚多風,凡人之軀的幼崽一不小心頭痛發熱了怎麼辦。燕赤離想也不想,從儲物袋裡掏出一件小衣服,給人套上。
第一次給人穿衣服,他沒經驗,葉清的頭撞了好幾次袖口,沒撞出來,燕赤離定睛一看,「錯孔了。」
自己糾正了這個錯誤,很快人類幼崽成功穿孔,套上這件新衣服。
在場所有人一眼能看出那外袍價值不菲,滾著鮫人淚珠,還覆有好幾道防禦法陣,赫然是一件剪裁合身的小法衣。
童裝這種東西,不僅在歸元宗,在整個修真界都很難買到,燕赤離都是回魔域請了幾名鬼織女,沒日沒夜才繡出兩套。
穿著法衣的人類幼崽,五官還沒長開,卻已經初步有了幾分小仙君風采。
葉清也在照鏡子,一雙眼睛大睜,自己都震驚到了,「我好好看!」
燕赤離心滿意足地一勾唇角。
給小孩梳頭髮、穿衣服這種尋常人家再自然不過的小事,卻讓鬼少年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沒辦法,上輩子葉清死得早,而且他認識葉清晚了。
雖然這輩子也沒太早。
什麼年齡大年齡小……
這個屋檐下,除了懵懵懂懂的人類幼崽,誰不知孔雀壽元漫長,活了三萬年,是這個屋子裡最老的人。
幼崽四捨五入等於剛出生。
樓綺年平日最恨旁人提起他和幼崽的年齡差,此刻一聽,心中升起一絲怒火,偏偏面色鎮靜,努力維持風度翩翩的氣度。
羽族不通俗物,可混跡雲州城的這段日子,孔雀明白了很多,他才是占據禮法高位的,地位不可撼動的,萬萬沒有被外來人氣得跳腳的道理。
話雖如此。
這個鬼修氣焰也太囂張跋扈了,一眉一眼都惹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