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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佇立人類幼崽旁邊一隻只鳥雀,也赫然是妖。人類幼崽頭上頂了兩隻雞,懷裡還抱著一隻小鳥,眼神活潑清亮,目光布靈布靈的,小手時不時還rua了一下鳥頭,似乎身處妖窩而不自知。
虞驚寒下意識想摸劍,卻摸了個空,他警惕地望去。
大妖輕輕笑了一聲,嘴角笑容充滿譏誚,沒有任何言語就流露出幾分傲慢。
屋內唯有葉清,看不見這劍拔弩張的一面,他偏了偏腦袋問:「大哥哥你怎麼了?」
鸚鵡道:「王,他眼神好銳利,似乎把我們原形都看穿了。」
「看穿了便看穿了,半魔之血最是骯髒。」大妖一雙鳳眸狹長微挑,這句話沒有用神識交流,直接脫口而出。
虞驚寒自然聽到了,微微低下頭,從葉清的角度看去,半張俊朗的側顏籠罩著冰霜,薄薄的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這是第二個人說他體內流有一半魔修血液了,看來這件事應該是真的。比起心灰意冷,虞驚寒平靜的眼中,流露出原來如此的淡漠。
待裴玄出現,那份渡劫期的陰冷殺戮,徹底讓他失去了反抗能力。如此這般,毫無反抗的他在葉家住下了,他只是暫住養病,卻被迫開始了給人類幼崽鋪床泡奶的生活。
小孩子很好養活,可這個屋檐下總是危機四伏。
少年仙君姿態越是如同遠山冰雪,凜然不可侵犯,樓綺年越想折辱他,讓他快點滾出去。
「去把柴劈了,水缸倒滿,地掃了。」
少年一言不發,轉身去劈柴,動作極為利落,半點不拖泥帶水。
他知道這隻妖鳥修為高他太多,幾次三番還想殺了他,只是礙於某些理由無法做到。
至於這些磋磨,鳥類高高在上俯瞰眾生太久,恐怕並不知道這根本不算什麼。
虞驚寒難以認為這是折辱。
他過往在虞府中,燒飯、劈柴、端茶倒水,除了修煉,幾乎什麼事他都要做,在這裡分量減輕到僅有原來的百分之一,更別提這一家子都不是人,家裡需要柴火的就人類幼崽一個人,他劈兩下就無事了。
他輕輕鬆鬆,每日還能騰出時間練劍。
這把劍還是人類幼崽送他的。
人類幼崽的儲物袋裡,不僅有累積成山、浩瀚如海的靈石,還有無數法器,他隨便拿出的一柄劍,都是四大世家中,陸家闊少送的一把,吹發立斷削鐵如泥。
虞驚寒道了謝。
他三餐吃肉,養了一段時間,如今形貌已經變了樣。
人類幼崽興奮道:「不用謝!」
唐希看不下去了,他飄過來,口氣恨鐵不成鋼:「崽崽啊,你為什麼對他那麼好?」
葉清嗓音軟軟,語氣按捺不住小小的興奮:「因為哥哥是龍傲天啊!」
虞驚寒幾番欲言又止,很想告訴這個幼崽,他姓虞,不姓龍,想了想後他又作罷,人類小孩天真無邪,沒必要打碎幻想。
這一日清晨,鳥雀嘰嘰喳喳,人類幼崽在吃早飯。他的早飯是一碗甜豆花,三根炸得油亮酥脆的油條,一碗小米粥跟一碟小菜。
虞驚寒面前同樣也有食物,在虞府寄人籬下時,他飽受饑寒交迫,可是脫離了虞府,他生活得很好。
練氣期以下每日還要吃喝,鍊氣期以上可以半月不吃不喝,不過虞驚寒體驗過地獄一般的飢餓,幾乎讓他走火入魔,才變成了一種病。
「哥哥你吃。」人類幼崽很自然地給他夾菜,虞驚寒還沒反應過來,那縷名叫唐希的殘魂道:「清清,不可以挑食!」
人類幼崽捏著一雙筷子,露著一個後腦勺,小臉純然稚氣又無辜,小嗓音甜膩膩,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挑食呀,我看哥哥太瘦了,他應該多吃一點……」
說完,一堆胡蘿蔔青菜落入虞驚寒碗中。
虞驚寒:「……」
他默默吃完了。
葉清坐在他左手邊,小小的三歲小孩,像一個小大人一樣,還想夾一顆小小的鵪鶉蛋,只是每一次拈起蛋,筷子顫顫巍巍,剛夾起來,還沒擱到虞驚寒碗裡,軟滑滑的蛋就重新掉回去。
人類幼崽鍥而不捨。
筷子尖一次次滑落,有彈性的蛋再度落入碗中,「啊這麼不聽話的蛋……」葉清臉龐皺成包子,上頭似的繼續操起筷子奮鬥。
虞驚寒想,可愛這個詞他已經說膩了,
人類幼崽的舉動,似一根落雪無痕的羽毛,在他心口撓了一下,這幾日相處,他那顆冰封千里的心已微微融化,化作一股涓涓細流。這股細流如今還很小,蜿蜒不成小溪,可遲早會演變成汪洋大海的吧。
少年心想。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的傾盆大雨,一個小孩蹲在傘下,抬起頭問他,臉頰軟軟、闌珊可愛,簡直像一捧白淨純然的雪,又像春雨後枝頭開的綠芽,言行舉止自帶一股生機勃勃。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
他要回虞府一趟。
虞府正在招待客人,虞驚寒失蹤了三天的消息讓府上一陣兵荒馬亂,直到秦巡拜訪才漸漸平息。
秦巡頭戴玉冠,一襲歸元宗白袍,面容俊朗,虞府奴僕看了心裡暗暗點頭。
不愧是天潢貴胄,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龍血鳳髓般瀟灑,和大小姐十分般配,比破落戶的表少爺強上太多了。
虞驚寒明面上是表少爺,在府中地位卻是連一個端茶倒水的奴僕都看不起他,難怪要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