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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類似於「嗚嗚嗚老師又欺負我,從明天開始,我要做一個逃學的壞學生」,可終究不敢,他低著頭跑走了。
人類幼崽跑走了,鄭雲霄薄唇微彎,似乎心情很不錯。
隱學居內其他先生見狀,臉上浮現若有所思,試探地問了一句,「雲霄啊,你很欣賞那個學生?」
身為師長,人人都喜歡天資聰穎的學生,卻沒有想到,鄭雲霄竟對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孩童態度很不一般。這個叫葉清的小娃娃,可愛是可愛,可天資並不聰穎呀。
鄭雲霄語氣平靜,微微一笑,陳述了一個事實,「十年後我便是長老,膝下可收一個弟子。」
這話只說了一半,卻等於全都說了。
鄭雲霄十年後會晉升長老,長老才有收徒資格。而歸元宗這批新弟子,恰好十年後結業,一般會走向兩個命運,一個是成為優秀弟子順利進入內門,一個是留在外門成為雜役弟子,一輩子平平凡凡、庸庸碌碌。
如若被一名長老看上去,則不需要考慮這些了,完全是一步登天。
誰也沒想到,一個剛入門的人類小孩,竟比旁人提前十年鎖定了內門弟子的名額,這無異於一場天上掉餡餅的機緣。
歲月極為漫長,修為越是高強的修士,實際上越是寂寞,膝下無子無女的,都很願意收徒。
可收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孩子、徒弟就等於一個修士在世的塵緣羈絆,一個烙印在心口跳動的疤。天道在上,一個修士如果收徒,渡劫之時,不僅要解決自己的因果,還要一併承擔弟子的因果,所以修士大能收徒,從來慎之又慎。
鄭雲霄翻開葉清的名錄,對這份弟子錄,他早已倒背如流,不過這一次,他不是看弟子錄上,葉清又掙了多少靈石,他另有用處。
他手指輕動掐算了兩下,算出了葉清十六歲能到練氣三層,突破機率僅三十,這已極為不易。
世人皆知,收一個五靈根的弟子,天資起跑線低於人,就要多操心。鄭雲霄性情愛笑內冷,可他既已決定收徒,他就有這份耐心。
畢竟徒如半子,一生一世,既然有那個想法,便要為之計長遠。
只是鄭雲霄再度掐指輕算,神色怔了一怔。
他算出了葉清的天資,算出了對方十年內會進行一場伐髓洗經,可怎麼伐髓洗經,葉清的實力也不會暴漲,不是一個強者的命運,可這命格太強盛了,強盛到他以為自己算錯了……
他算出了葉清跟他的師徒緣寡淡,也算出了對方的未來,像春風一般清新溫柔,又天空一般湛藍耀眼,無需十年,就有無數人眾星捧月般圍繞在他身邊,無數修士大能趨之若鶩,想收他為徒,可……這究竟是為什麼?一個資質平庸的五靈根,十年後也沒有逆天改命,依然是五靈根,究竟有何魅力?
蘇遮也驚訝了:「雲霄一卦,價值連城,你竟一天送出去了三卦?」
修仙大城裡,想求鄭雲霄一卦者數不勝數,可卜卦一途是勘破天機,沒有足夠的好處,卦師一般不會輕易出手。
更何況,勘破天機一事,卦師最好自己知曉,一旦泄露出去,很容易招惹殺身之禍。前段時間雲州城,一位鍊氣期卦師被一劍刎頸的事才傳出來,令修真界無數卦師譁然,只當是那卦師預中什麼不好的事,被人惱羞成怒殺了。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結果鄭雲霄,竟然為一個學生,隨手就送出去了三卦。
鄭雲霄面色凝重,兀自沉思在葉清那奇怪的命格中,沒有心情理會他。
「!!!」如果葉清在這裡,聽到「一卦價值連城」,一定會小臉震驚驚,大喊「老師我要學算卦!」
樓不危若有所思,他道:「那個叫葉清的小娃娃,我看他凡人根骨身嬌體弱,他是不是經常生病?」
「你想幹什麼?」蘇遮目光炯炯有神。
「我最近在為孩童治病上陷入了瓶頸,我金針術法高超,若他願意能讓我扎幾針,我一定大有裨益。我身邊也正好缺一個搗藥童子。」樓不危態度十分理直氣壯。
蘇遮想了一下,那三歲幼童,小臂膀嫩如藕節,被扎一針,搞不好會受驚嚇然後哭出來。
他當即語重心長,「你還是做個人吧。」
話音剛落,蘇遮想了想,忽地也自言自語道:「聽說那孩童有一點煉器天分,不知道在煉丹上有沒有天分。」葉清才上了兩趟煉器課,就折騰出一個風靡半個宗門的小玩意兒,讓歸元宗最近熱鬧了許多,這樣的小孩無疑是有趣的。
鄭雲霄:「……」
這群人是怎麼回事,都想跟他搶弟子嗎?
那玄妙莫測的批命,鄭雲霄無形之中竟信了一半。
另一邊,葉清找同窗要來了一張歸元宗各峰地圖,他要去掃地了,得先弄清楚臨泉山的方位如何。
搞清楚後,他抱著掃把和簸箕,小臉陷入了長長久久的呆滯。
歸元宗由各大山峰組成,景致仙雲繚繞、靈獸遍地,其中臨泉山在主峰之上,山體高聳入雲,鳥獸絕跡。別的山峰花木蔥蘢、蒼翠碧綠,還有彩虹為橋,怎麼看都是洞天福地鳥語花香之地,臨泉山卻蕭蕭索索、極為寒冷。
葉清剛踏入一刻鐘,葉子沒掃幾片,就打了好幾個噴嚏。
唐希如臨大敵,他毫不猶豫就道:「清清別掃了!再這樣下去你要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