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他沒有人幫忙保駕護航,他的道侶虞飛雪只會在旁邊難過地掉眼淚珠子,一點忙也幫不上!
金丹修士的雷劫,不是前幾層的難度可以比擬,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旁觀的。
天雷轟鳴,縱使飛霜劍在手,他左閃右避,也幾乎拼著九死一生的後果,才辛苦結成金丹。
小青峰上,僥倖不死的他臉色慘白,臉上堆著陰霾,他咬著牙,指了指自己周身雷劈留下的傷痕,氣息奄奄又聲音堅決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殺不死的必定會使我更強大!」
這每一道痕跡,都是他作為一名修士的印記、勳章和無上榮耀。
他三十金丹,果然轟動了整個歸元宗。秦巡自得意滿,心想他果然是天道欽點的救世之子,三十結丹,萬年以來聞所未聞。
然而這個熱度很快就被葉清輕鬆渡劫的消息蓋過了。
這種難過程度,就好比「我那麼辛苦,好不容易上一次熱搜,竟然這麼快就被擠下去」。
初聽這個消息,他眼珠子瞪出眼眶,第一個反應是絕對不可能!
如果說金丹要他一條命,那修士晉升練氣,也要半條命。
怎麼可能輕輕鬆鬆,真是大放厥詞。這十多年他早察覺歸元宗上下對那五靈根的偏愛,他想也不想便認定,這一定是宗門造勢。
直到有人拿出了留影石,清晰錄下了那一天的場景,他驚疑不定地從頭看到尾,才被打臉了,這也太荒謬了。
那五靈根少年,什麼都沒做,境界直接飛升了。
從第一道天雷到第十八道天雷,看上去雷電交加,卻根本沒有影子,與他那每一道都兒臂粗的紫色毀滅天雷形成鮮明對比。
難道果真是天道偏愛?
秦巡看完留影石的內容,腦子裡狂風驟雨般地響著這句話。
不、這絕對不可能!
區區一個五靈根而已!
秦巡搖了搖頭,自己否定了這個答案,可他辛辛苦苦渡盡劫波,再看他人那麼輕鬆,胸口一口鬱結之氣難以消散。
他想不明白,便問玉佩老者:「你不是說,渡劫天雷是天道運行的法則嗎,這是一種對修士的考驗懲罰,也是一場天道饋贈。普天之下,無論神魔妖鬼,無論何種手段,都別想逃脫。」
那這五靈根是怎麼逃脫的?
秦巡聲音極冷,殘存著幾絲不甘心的餘燼。
就拿他身上這件複雜精緻且獨一無二的華麗法衣舉例,從長袍到靴子每一處邊邊角角都被下了防禦法陣。是他從一處上古大能秘境裡搜出來的,可他穿上後也無法隱去氣息,抵擋三十六道雷劈,那五靈根小童是怎麼抵擋的!
秦巡不願意接受那種傳播度最廣的說法,所以他想不明白。
玉佩老者口氣冷然:「我早跟你說了,道心越純粹的人,越受天道寵愛。」
那五靈根小童福運深厚、深受神眷,都不僅僅是寵愛的地步了,天道表現極為敷衍,真是連裝都懶得裝了。
秦巡以為自己大難不死、三十結丹是一種寵愛,可實際上真正的寵愛,是天道在上,都捨不得傷他一根毫毛啊……
秦巡此時在東麓州,又一年招生季。
他又一次被攤派了下山歷練任務,去東麓州吸納根骨資質優秀的弟子,這是每一個歸元宗內門弟子都需要做的任務。
要麼鋤強扶弱、斬妖除魔,要麼為宗門跑腿。
鄄城是東麓州下的一座小城,氣候宜人,素有鍾靈毓秀的美名,雕樑畫棟極為富貴,一場煙雨澆灌過後,全城萬花爭放,讓人像是落入了桃紅柳綠、萬紫千紅的錦繡堆。
其他歸元宗弟子很開心,感覺自己是出門來旅遊了。
一名叫顏驚鶴的弟子,表面上一本正經,暗地裡偷偷拿出玉簡,熟練地打開玉簡上的「投影石」功能,小小地錄製了長達三四秒的長鏡頭,發到論壇上,希望能得到同門的點讚。
果然很快就有人給他摁了一顆紅心,留言接踵而至。
「這是東麓州?這也太美了吧!師弟我好羨慕你啊!我們可是在桐州招生,這裡好貧瘠荒涼啊,風吹幾天幾夜,師兄我皮膚都變粗糙了。」
一張圖片。
埋骨之沙,黃沙遍地,幾位師兄衣袍上都是塵土,狼狽得像是挖了幾天幾夜的沙子。合影里還有幾個臉嫩的少年幼童,一看就是剛招來的苗子,不過這些少年幼童臉上,小小年紀都寫滿了麻木滄桑。
稍微有眼色的人一看都會搖頭嘆氣。
自幼生活在桐州,一個極為落後的地方,這些少年幼童即使拜入仙門,也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了。
可這部分不歸他們管,他們不負責心理輔導,只負責招生。
「哈哈哈哈我們也覺得好幸運!」用小師弟那說法叫什麼,公費旅遊順便出差!
東麓州風景絕佳,靈氣濃郁,一群歸元宗弟子心情美滋滋,唯獨秦巡例外,他感覺自己在浪費時間。
在鄄城老百姓眼裡,這位叫秦巡的仙長面色沉凝,身穿一襲法衣,腰間懸掛一把冷劍,儀容頗具威嚴。
他隨意掃了一下人群,狹長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一種高傲感油然而生,令人不敢搭話。
無數凡間少年幼童悄悄伸長脖頸張望,心中幾乎不敢呼吸。
他們想問秦巡一些問題,剛問出口,秦巡眉峰掠過一道不耐煩的戾氣,「問什麼問,你們把手放在『問仙石』上,這是一塊宗門法器,你們資質不俗,問仙石就會爆發出虹橋色澤,色澤越多,說明資質越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