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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燕赤離的手落在他臉蛋上的軟肉,準確無誤地找准最軟嫩的一團,手勁兒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略重地搖了兩下。
「聽話,願望很好,下次別許了。」
一下子剝奪小孩子許願的權力。
上輩子他不過短暫離開了魔域幾日,一生的遺憾就造成了,這輩子他怎麼也不會允許。
如果葉清真的只能活一百歲,不止他,這個屋檐下所有人都得發瘋。
另一邊,臨泉山洞府。
正是曾經秦巡靠機緣打探到的那個心魔洞府,八月這一日,來了兩個大人物。
任何一名歸元宗弟子在場,想必都會面色駭然,一人是歸元宗掌門,另一個是凌霄仙君。
正中央高高的桌案上是兩座長生牌,第一個長生牌,寫著「謝海瑤」的名字與她的生辰,她光輝美好的一生。
看著這一長生牌,歸元宗掌門陷入了深深回憶。謝海瑤,她是許多年前修真界第一美人,凌霄仙君的師妹,更是普天之下最完美的女人。她去世已經多年,可她當年風姿綽約,如煙似霧,依然深深烙印在所有人心底。
她杏眼一眨,一顰一笑,極為仙靈美貌。
有時候他都會懷疑,這個女人是否存在,她是仙門道州所有修士眼中,最接近神女的存在。
只可惜,謝海瑤這個名字,隨著她為天下蒼生犧牲、捨身飼魔後,成為了一個沉痛的禁忌。
第二個小長生牌,沒有名字,只知道是八月,沒有具體的生辰。
歸元宗掌門低垂著面容,眼底閃過一絲懷念肅穆,沈逐神色靜默。
又是響徹一夜的喚魂曲,洞府石室里的所有東西都劇烈抖動、啷啷大作,靈氣波動極大,可該出現的依然沒有出現,久久沒有任何動靜。
歸元宗掌門臉色煞白,不是因為這一場招魂耗了靈氣,而是他好不容易提起的希望再度落空。
他們年年都在招魂。
喚魂曲是一種仙門禁術,能超脫三界之外,尋找飄蕩在外的魂魄。
「四年了,無論我們怎麼招魂,依然沒有一縷魂魄……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個孩子還活著?」
這個可能性很大。
如果那個嬰童的魂魄還在,他應該轉世投胎去了,無論是修真世家,還是凡塵世界,都能找到一縷魂魄。那他和沈逐,只需要突破九重天,就能去下界尋找。
找不到魂魄,說明了人很可能沒死。
當然了,還有一個更加令人不寒而慄的可能……那個魔頭,當年殘忍的剖腹取子,說不定還把孩子殺了,令其魂飛魄散。
所以三四年了都沒有魂魄蹤跡。
這個最有可能了。
想到這裡,歸元宗掌門心如刀絞,為那個剛出生都來不及睜眼就魂飛魄散的孩子。
如果他是裴玄,面對仙門道州上百大小宗門、萬千修士的誅殺,他殺了謝海瑤是必然的。當時的謝海瑤臉色蒼白堅毅,寬鬆的藍色仙袍下,隱約可見巨大的母腹,裴玄也很有可能剖腹取子,再殘忍殺掉。
裴玄之所以是魔頭,除了手段殘忍,走到哪裡都腥風血雨,干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都不意外。
沈逐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他臉龐毫無血色,如一尊雕塑,陷入了一種寂寥。
師妹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是他的心魔,也是他卡在大乘期停滯不前的原因。最終他吐出一口血道:「那孩子道心充盈,穩如磐石,若我日後不幸隕落,我所有傳承都交於他。」
那孩子說的是誰,兩人都清楚。
當然是那個討人喜歡的五靈根小童。
這一夜。
小孩子睡得真香,唐希守護他,卻感到從未這麼恐怖的時候。
葉清最開始嘟囔著,還踢被子,唐希以為崽崽在說夢話,還一臉寵溺。
結果小孩子迷迷瞪瞪,小手「嘩」的一下掀開自己被子,慢吞吞地起身,穿床邊的小鞋子。
一副夢遊準備出門的樣子。
唐希才意識到大事不好,他迅速飄到門口,想阻礙小孩子的步伐,結果小孩子直接穿過他的魂體。
怎麼回事?
唐希大汗淋漓,不敢強行叫醒游離狀態的小孩子。
恰在此時,他一抬頭,窺見了裴玄眉目冰冷,周身溫度驟降至零下。
像是地獄中走出來的神魔一般。
只需一眼,就令人心生畏懼臣服。如果小孩子恰好睜開眼,他會發現自己父親臉上是過於強烈的殺意,也許會嚇得哇哇大哭,摔一個屁股墩。
連唐希這縷沒有實體的殘魂,驀地接收到了這份殺意,都不由打了個寒顫,心如擂鼓,更別提小孩子了。
因為眼前這個冰冷邪佞的男人,讓人根本無法與白天那個耐心垂眸餵小孩子長壽麵的父親聯繫在一起。
這個魔頭完全把一個人的兩副面孔發揮到了極致。
一面冰冷無情,一面為崽而生。
實際上,每年一逢八月,裴玄都會目不轉睛,親身守護在孩子周圍,那該死的喚魂曲每年都會響起,令他絲毫不敢鬆懈。
那群道貌岸然的仙人,用母愛為引,年年呼喚漂泊無依的孩子魂靈歸去。
葉清年齡又小,還處在靈肉沒有徹底嚴絲合縫的年齡,常常會被呼喚感召,情不自禁地離開。
離開他這個父親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