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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人齊心合力布下的法陣,別說是厲鬼,就算是一名金丹境界的仙門弟子,都能被超度了。
不出意外,又一個弟子要折在秘境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雍容沒了力氣,他低下眉宇,形銷骨立病體支離,唇邊咳出一點刺眼的鮮紅,他感覺自己生命力在流逝。
「天道在上,他辱我、毀我、欺我,我堅信天理昭彰,忍他、讓他、避他……我道心越發堅固,不可轉移……」
「這是天道賜予弟子的考驗,弟子知道,可是弟子真的好疼啊……」
他已經無法思辨,就在他打算自爆元神來結束這場痛苦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秦師兄,我們來遲了!」
秦雍容聞聲,緩緩睜開雙目,他瞳孔黯淡無光,無法聚焦,只看到了一抹湛藍色的天光。天光中站著一個人,眼神充滿溫柔。
這一幕,昏昏沉沉如墜夢中。
秦雍容渾身開始劇烈抖動,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天道,這一份氣質他不會辨錯的!他猛力往前一抓,法陣中無形的鏈條啷啷作響,他沒有抓到天道,他抓到了一個少年。
光芒大亮中,少年憐惜地注視著他,就像一道天地間最柔和的天光。
第77章
秦雍容昏迷躺在地上,一身白袍沾滿了塵土和血漬,他手掌抓著一個人。
明明人已經虛弱昏迷,雙眸也緊閉,唯獨少年那隻手,指節腕骨透著一絲蠻橫或者說有幾分固執抓著人,如攥緊了一根救命稻草。
束縛他的法陣已毀。
周兮作為隊伍大師兄,只消一眼就心疼壞了,他顫聲道:「師弟……秦師弟……太過分了,究竟是何人設下這超度法陣!」
他仔細檢查一番鬆了口氣,萬幸他們來得及時,秦師弟人沒事。
既然人沒事……這雙手抓他家孩子抓那麼緊做什麼?嘖,歸元宗弟子就是礙事。
燕赤離眯起一雙眼,他手中是一柄長劍,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擊劍身兩下,有韻律的節奏,掩藏下心裡那份翻湧的不爽利。
葉清聽到這個節奏,快速地回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下子就能猜到燕赤離生氣了。他臉上露出迷茫而柔軟的表情,歪了一下腦袋,輕聲問:「哥哥你生氣了嗎?」
葉清天生擁有一張令人心生柔軟的臉,白白淨淨的面頰上,一雙烏黑的眼眸天然澄澈,猶如稚子。燕赤離每次一瞧,都覺得心尖陷下一塊,升起無限憐愛。包括他現在關心問燕赤離,是不是生氣了,語氣有幾分小心翼翼,都可愛得不行。
燕赤離垂眸,為他捋了一下頭髮:「清清,我沒有生氣。」鬼修嘴角勾起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瞳,在葉清看不到的陰影處,閃過一絲紅光。
他怎麼可能會為一個醜八怪生氣,他冷冷地笑了一聲,一臉不屑地盯著秦雍容那半張臉。
然後。
他這份不爽利,很快演化成了一份滔天殺意。手中劍登時被握緊了,差點碾碎成一片片斷劍。
原來他看走眼了!
這不是一個醜八怪。
秦雍容一開始半張臉朝上,那半張臉恐怖猙獰,黑色瘡疤泛著陰邪之氣,用一句丑來形容都不過分。
可當他整個人被周兮翻過來,另一半張臉徹底暴露在所有人視野里,不是一般的清秀俊美,宛若謫仙,哪怕被血色浸染,也如白玉蒙瑕。
燕赤離臉色沉了下來,心裡湧現不好的預感。
恰好他聽到了一句話,葉清開口嘆息:「秦師兄好可憐。」
好熟悉的口吻!!!
這句話對燕赤離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上一輩子,葉清在魔域亂跑,就用「這個哥哥好可憐」憐惜過不少貌美如花的人。
見葉清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在秦雍容那完好無損的半張臉停留了一會兒,小孩子藏不住心事,那一股憐惜之情幾乎泛濫得要冒泡泡了。
燕赤離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葉清,表情越發難看,眼底添了幾分陰冷。
「是啊。」周兮撿起散落在四周的銀色面具殘片,怎麼拼都拼不完整,他長嘆一口氣道:「清清師弟你還小,你不知道,雍容師弟拜入仙門時,是十分出色耀眼的藏劍峰弟子,不輸給虞師弟,可如今……」
他目光下移,根本沒在秦雍容身上發現劍,倒是在腰間發現了一摞符紙,全是轟天驅鬼符。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葉清確實多看了幾眼,不過他更在意的是,秦雍容這頗具辨識度的臉,從他三歲開始,好幾次做夢夢到過了。
當時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在夢境裡屢屢扮演公平公正的角色,秦雍容是他夢境裡的人。
當夢境裡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時之間,葉清倍感稀奇,似乎有什麼東西隱隱覺醒,同時還有好感加成,自然會多看幾眼。
憐惜也是真的心生憐惜。
葉清這些年學了一點醫道,他立即忙前忙後照顧人,從儲物袋裡拿出丹藥,還拿出白色絹布將秦雍容臂膀外露的傷口一一纏住止血。
「清清,秦師弟的傷口跟衣袍粘在一起了,內里不好上藥,恐怕要換一身衣服了。」周兮神色為難。秦師弟身上的血跡是乾涸了,與滿身傷痕都黏附成痂,一旦強行撕扯下來,皮膚也會全部爛透。
葉清一看,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