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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眾人都不能再說什麼了,看來緣分已盡,實在挽留不得。
李夫人垂著兩手長嘆,「是我治家不嚴,阿郎不在家,兒女要和離,我卻連半點辦法都沒有。」說著將鄭氏攙了起來,牽住她的手道,「你不要回茶陽,就算和離,我們在長安也有別業,你只管搬進去住著,誰也不會去打攪你。你聽阿娘的話,鄭氏是茶陽望族,若真鬧得和離回去,你爺娘臉上也不好看。莫如留在長安吧,今後我拿你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和月還小,不能與母親分開,但讓你帶著孩子回去,終究不合禮數,我也不能向你公爹交代。還是留在長安,離我們近些,和月可以常來常往,我們也好照應,你說呢?」
鄭氏一心想和離,只要能擺脫辛重恩,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真的,當一個男人對你再沒有了吸引力,過往的濃情蜜意和他的人一樣,全成了累贅。可惜世上沒有忘情藥,否則吞上兩丸,把這人從記憶里剝離,世界就徹底清淨了。
「只要讓我和離,我一切都聽阿娘的安排。」鄭氏說完,示意婢女將筆墨放在書案上。打定了主意,人就從容起來,掖著手對辛重恩道,「我爺娘不在長安,我過門多年,已經育有一女,和離不需父母與大媒在場見證,我自己就能決斷。請郎君寫放妻書,只要寫完,你我今後男婚女嫁,兩不相干。」
無論閨房裡曾經有多少齟齬,吵成什麼模樣,真到了和離的時候,終究還是有些留戀。
辛重恩望著鄭氏,眉眼間一片愁苦,下不去筆。
鄭氏卻滿臉決斷,因為他的拖延,顯得有些不耐煩。
居上在一旁看著,忽然有些佩服五嫂,女子就該這樣決絕,反正肝腸寸斷也沒人心疼,還是自己心疼自己吧。
反觀五兄,瞻前顧後,恨不得魚與熊掌能兼得。虧得自己以前那麼敬佩他的才學,原來天底下混帳的男人都一樣,不因學識淵博就清高。
辛道昭呢,見事情已成定局,自己也點不醒五郎,不由大罵一聲「家門不幸」,拂袖而去了。
辛重恩坐在案前猶豫良久,最後還是落了筆,反目生嫌,各還本道……字字句句都讓人絕望。
待寫成,雙手承托著送到鄭氏面前。鄭氏長出了一口氣,「你我夫妻多年,恍如做了一場夢。今後願郎君大展宏圖,再迎如花美眷。」
簽字畫押,就此了斷,剩下便是清點鄭氏當年的嫁妝,以及辛重恩所需支付的補償。家裡人來人往一片忙碌景像,居上三姐妹呆呆站在前院看著,看箱籠往外運送,居安惆悵地喃喃:「五兄和阿嫂,果真和離了。」
這時門上的查嬤嬤進來回稟,說:「常來的那輛馬車,在斜對面的巷子裡停了兩炷香,看見府里往外運東西才走了,想必是胡家那女郎等著探聽府里消息,得知五郎君和離,總算心滿意足了。」
氣得居上直咬牙,「喪良心的東西,我非得去會會她!」
攥拳擼袖,轉身正要朝外走,剛抬腿便見太子從門上進來,遲疑地問她:「小娘子要出去?」
居上道:「我出去辦點事,用不了多久就回來,郎君先找個地方自己坐,等我回來咱們再詳談。」
可前路還是被凌溯攔斷了,他壓聲道:「你以為光是把人打一頓,就能分開他們嗎?這麼做只會讓五郎更加憐惜她,更打定主意要和她長相廝守。」
居上聽得火冒三丈,轉頭道:「你們男子怎麼這麼賤,挑起了火,還要裝好人,世上的便宜全被你們占完了。」
這樣遷怒,著實有點不講理。
凌溯啞然摸了摸鼻子,好在有居安替他說公道話。居安道:「男子也不都是賤的,我看姐夫殿下與家裡其他阿兄都不錯。」
那句獨創的「姐夫殿下」叫到了凌溯的心坎上,才發現這不怎麼出眾的小姨子,還是有幾分靈氣的。
居幽訕訕看了長姐一眼,「要不然……聽聽殿下有什麼見解?」
居上只好暫且按捺,「郎君有何高見,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運籌帷幄的太子,這回把戰場上的訣竅都用到了別人的情場上,負手道:「情之一事,此消彼長,你以為禍根在五郎身上,其實那位胡娘子也不遑多讓。所以要想成事,須得釜底抽薪……」
居上眼巴巴盯著他道:「你就說,我們還能不能打她。」
太子妃娘子不讓仇敵當晚睡好覺的擰勁又來了,徐徐圖之也可以,但要排在及時泄憤之後。
凌溯無奈地看看她,說能,「背著點人,先要顧全自己的身份。」
「然後呢?」
凌溯道:「以五郎的名義將人約出來,教訓完就走,不能戀戰。後面的事你就不用過問了,我自有安排。」
姐妹三人頓覺背靠大樹好乘涼,原本她們是做好準備的,大不了讓胡四娘找上門來,她們再與她拼殺幾回,反正道理是講不成了,那就比比誰的拳頭硬。不過事情要是宣揚起來,對辛家不利,如果太子殿下能有妙計,那就再好不過了,反正五嫂的委屈不能白受,她們也不願意等來五兄領著狐狸精進門的一日。
這裡剛商定,遠遠聽見家主的招呼聲,辛道昭站在廊上拱手,「殿下怎麼來了?家裡亂了套,又讓殿下見笑了。」
凌溯忙朝老岳丈走去,邊走邊道:「行轅給我傳話,說小娘子回家了,恰好我要上右衛率府辦事,順道過來看看。上輔,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