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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解地望著她,楊夫人道:「別打啞謎了,究竟怎麼樣,說呀。」
顧夫人高深地笑了笑,「據說那位太子見過了四娘子,並不十分中意。皇后殿下追問,太子說不愛這種慣會溫情小意的女郎。他在軍中多年,更喜歡颯爽果斷的女孩子,所以中書令家這門親事算泡湯了,為此令公夫人還氣病了呢。」
眾人聽後長嘆,「這位太子殿下真是見解獨到。」
居安嘖嘖,「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吃硬不吃軟的人。」
此話一出,十來雙眼睛齊齊望向了居上。
顧夫人道:「大娘子,你可有什麼想法?」
居上一臉茫然,沒鬧清她們希望她有什麼想法。
也可能是在陸觀樓那裡受的打擊太大了,帶了點賭氣的成分,居上心想他能尚公主,那自己不能嫁太子嗎?就是這一時的衝動,脫口道:「天下還有這等好事?碰巧我不是四娘那樣嬌滴滴的女郎,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大家終於鬆了口氣,顧夫人說對嘛,「我家大娘子合該就是這樣的命,若是隨便找個人嫁了,怕郎子接不住這麼大的福氣。」
李夫人附和不迭,「原先就是要嫁太子的,縱是改朝換代,也不能委屈自己。」
話雖這麼說,居上其實沒把握,豪言壯語一時痛快,過後可怎麼辦?
思及此,她尷尬地笑了笑,「就是……我還沒見過太子,就怕人家看不上四娘子,也看不上我。」
顧夫人大手一揮,「開玩笑,不說旁的,就憑你這人才樣貌,是中書令家小娘子能比的嗎?當今太子若是看不上你,那他只好去九天上娶仙女了。這門婚事不成,到時候咱們眼光再放低些,嫁個親王郡王的,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全家對她滿懷希望,仿佛只要她答應,東宮大門隨時向她敞開似的。
居上卻犯了難,自己和高存意是從小一起長大,朋友處著處著,被亂點了鴛鴦譜,也算順理成章。但和當今太子,可說是八竿子打不著,就算自己誇口有手段,沒有途徑,也施為不開嘛。
怎麼辦呢,回去後在屋裡背手轉圈,幾個婢女也為她突來的豪情壯志感到為難。
「要不我想辦法打探一下太子的行程,在他馬車前裝中暑暈倒?」
藥藤說:「暈倒了可是要掐人中的,上回伙房的崑崙奴厥過去,管事大力掐他,他臉黑雖看不出紅,可鼻子底下腫得被蜂蜇了一樣。小娘子,你想想,到時候面見太子殿下是那個模樣,太子殿下還願意多看你一眼嗎?」
說得也是……居上仔細琢磨了一下,再次計上心來,「點兩個家僕裝成強盜劫持我,怎麼樣?」
另一個婢女候月說:「太子駕前都是悍將,逮住強盜,不由分說捅上兩刀,就算不捅刀,怕是也會抓進官衙嚴刑拷打。到時候他們再把娘子供出來,那娘子的臉可就丟盡了。」
啊,言之有理,面子這種事很要緊,丟什麼都不能丟臉,這是作為辛家人的氣節。
再說太子居於東宮,沒什麼事也不會在街市上瞎晃,上哪兒能碰見他?除非再冒一回險,再去一趟修真坊……
她忽然想起來,上回那個逮住她的人,不就在東宮任職嗎。那麼巧,還都姓凌,就算不沾親,起碼是認識的,只要自己頭子活絡些,通過他求見太子,這一來二去的,不就見著了嘛!
她高興地一拍掌,主意是臭了點,但行之有效。之前是偷著去見存意,犯了忌諱,這次事先通稟,不答應至多不去,不算罪過吧!
主意打定了,但真正要實行,又拖延起來。忽然有些後悔,不該在家裡人面前誇口,不該和陸觀樓較那個勁。現在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居安那傻子還總來問她:「阿姐,你打算何時去見太子殿下?」
居上躲在內寢,模稜兩可地糊弄:「現在天太熱,再過兩日,等天涼快些。」
居安蹲在她的榻前,辨她的臉色,「阿姐,你心裡是不是沒底?」
居上斷乎不能承認,輕飄飄乜了她一眼道:「你別使激將法,我不會上當的。不出去是因為太陽太毒,我怕曬黑了。」
居安老實地「哦」了聲,想了想又對居上道:「阿兄回來了,我聽阿兄說,今日朝廷頒布了旨意,令陸給事尚公主。」
居上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翻身坐起撫了撫鬢角,「今日好像不怎麼熱。」一面揚聲喚藥藤,「替我準備衣裙,我要出去一趟。」
藥藤應了聲是,招來屋裡侍奉的婢女,給小娘子梳妝打扮了一番。居上從花鈿里挑了個小魚形狀的貼在眉心,最後對居安道:「玉龜,你看著吧,阿姐也要鯉魚躍龍門。」
居安給她鼓勁,「阿姐一定行!」
居上點了點頭,馬車已經在門上候著了,她帶著藥藤舉步上了車,不去別處,直奔上回扣押她們的官衙。
燒尾宴那天,姓凌的沒有說明白他究竟任什麼官職,怕是不太好找,但居上知道那位金府率。於是直接求見,過了好一會兒才見那位將軍大步而來,依舊一張大大的國字臉,熱得臉膛發紅。
待走到近處,仔細辨認了半晌才想起來,「辛府的人?你們怎麼又來了?」
居上向他欠了欠身,「府率,我有要事,求見那日審問我們的將軍。」
金照影微頓了下,「哦……那位將軍公務很忙,小娘子找他,有什麼要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