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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題交到居上這邊,凌溯老大一個人,就站在小院前廳的地中央,對掖著兩手,等待她的發落。
藥藤和候月面面相覷,再看小娘子,她絞盡腦汁思量,最後吩咐:「把東廂收拾起來,熏好被褥,請殿下過去就寢。」
兩人忙去承辦了,凌溯卻並不滿意,「我不能睡在這裡嗎?」
居上說不行,「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再說這裡不是行轅,那麼多長輩兄嫂都看著呢,我可是要面子的人。」
凌溯的神情有些落寞,「沒想到,你就這樣把我捨棄了,是因為我昨夜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嗎?今日我又看了一遍畫本,已經鑽研出些門道來了……」
居上被他說得面紅耳赤,「你快住嘴,不許說了!」
他呆了呆,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略思忖了下,又換了個策略打算曉以大義,「阿娘派來的醫監,每七日來給你診一次脈,若能趕早懷上,對阿娘也是個交代。」
他還拿這個來說事,一切不都是他引起的嗎,她沒捶他已經很好了,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打算就此賴上了。
如果體驗後覺得不錯,其實居上不會排斥,但結果卻是傷亡慘重,她自然是不想再嘗試了,便開動腦筋想出個絕佳的好辦法,「我明日進宮去見皇后殿下,想辦法把裴貴妃引來,然後裝作被貴妃撞了一下,孩子掉了,既能栽贓貴妃,又能全身而退,這樣是不是很妙?」
凌溯對她的天馬行空表示懷疑,「你話本看多了嗎,這種事哪有那麼容易!」
居上很失望,托著腮不情願地嘀咕:「太受罪了,我上回手上被割了一刀也沒這麼疼……再說昨晚不是已經大功告成了嗎,再等等,說不定過幾日就有好消息了。」
凌溯雖然也很希望一切順利,但她如此相信他的能力,對他來說壓力有點大。
應該怎麼告訴她,她所謂的大功告成,只能算半成呢,還需多努力幾次,才能鞏固成果。
抬眼看看她,那張臉上透出倔強,他實在不能勉強她,住東廂就住東廂吧,等時候再晚一些,可以見機行事。
侍奉的婢女上前來,把他引了過去,東廂布置得很雅致,住上一晚並不為難。凌溯梳洗妥當上床躺下,卻又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裡一陣陣只覺得淒涼,如此冷落的臥房,大有清鍋冷灶之感。俗話說由奢入儉難,以前乾脆從來不曾體會過她在身邊作伴的感覺,倒也算了,可經過了昨晚,他還怎麼一個人入睡啊!
孤枕難眠,香軟的枕被也不能緩解他心裡的失落。支起身看,上房的燈還亮著,他掙扎又掙扎,終於還是披上衣裳走到廊下,敲響了她的門。
好在沒有人值夜,她的嗓音傳出來:「又怎麼了?」
涼氣一絲一縷纏繞上小腿,他說:「廂房漏風,我冷。」
真是詭計多端的男人!
居上抱著一床被子出來開門,正想打發他回去,卻發現他緩緩淌出了鼻血,嚇得她愣住了,慌忙把被子扔在一旁,把人拉進了屋裡。
第74章 當杖斃階前。
「不是說上火才流鼻血嗎, 你冷,怎麼會這樣?」
居上安排他躺下,擰了涼手巾, 敷在他額頭上。自己坐在一旁觀察他, 邊觀察邊問:「郎君, 你是不是滿腦子污穢不堪, 才把自己弄成了這樣?難怪道家修煉講究清心寡欲,想得太多對身體不好。你看你,虛火上頭, 眼下發青,這是不潔身自好的下場啊,看你還敢胡思亂想嗎。」
可他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我病了,你還這麼損我, 到底有沒有良心!」
居上嘖了聲, 「流個鼻血,怎麼能算病呢, 是血氣方剛的緣故, 冷敷一會兒就好了。」仔細替他擦了血, 看了看道, 「你瞧,已經不流了。」
但他躺著巋然不動, 「我不能起身, 一起身又會流, 小時候就是這樣。」
居上扯起了一邊嘴角, 「小時候是什麼時候?你今年貴庚?」
反正不管, 凌溯覺得自己就是無法起身, 不躺上一個時辰,斷乎起不來。
居上看得穿他的小伎倆,伸出手在他鼻子上推了兩下。
凌溯警覺地問:「幹什麼?」
居上道:「我試試你疼不疼,防止你使苦肉計,給了自己一拳。」
他顯然對這種自傷的做法很不屑,這回是真的天賜良機,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又上了她的繡床。
四平八穩躺在這裡,還是有她的地方更溫暖啊,他悵然說:「東廂冷冷清清的,我睡不慣。你想讓我睡那裡也行,你也過去,我不碰你,就說說話,行嗎?」
這種話,一般都是鬼話。居上道:「你以為我的話本子是白看的?若是我哪天上你的當,一定是自願的,明白嗎?」
「那你現在不能自願嗎?」
居上搖搖頭,「不行,我還得養傷。」
那種傷,是難以言說的傷,她連看侍醫都不好意思,只有自己硬熬。
結果這罪魁禍首躺在她面前,還在打不可告人的主意,如此險惡用心,就應該攆到門外去挨凍,只是她心善,做不出來罷了。
拿手扇一扇,給他的鼻子扇起一點涼風,「好些沒有啊?」
凌溯並不關心自己的鼻子,他只關心她的傷,「你躺下,我替你看看。」
居上紅了臉,「你還要看?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真是不要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