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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的詹事就是這樣認為的。
何加焉推心置腹諫言:「殿下先前有重任在身,一直不曾婚配,是以大業為重。如今大業已成,萬民歸心,是時候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婚事了。況且陛下冊封殿下為太子,太子乃國之根本,早日育有子嗣,也是殿下為社稷盡心。殿下,辛家那位小娘子,我看甚好啊,殿下對她是不是也有幾分意思?」
凌溯聽後一哂,「辛家那位掛燈娘子?一身反骨,不是良配。」
何加焉不認同,「那怎麼能算反骨呢,分明是審時度勢,才智過人啊!殿下……」邊說邊盯著太子著臉,一手比了個空泛的動作,「殿下可有情竇初開之感?」
凌溯很是不屑,「情竇初開?宮端①想多了。不過忙完了繁重的政務,閒暇時候尋個消遣而已。」
「消遣也是殿下的情義,既是情義,就不該被辜負。」
到底是統東宮三寺十率府政令的人,說話果然頭頭是道。
凌溯沒有與他過多爭辯,只道:「她詭計多端,既然不來,想必是有什麼變故。你著人去查一查,看辛家與鄜王之間,平時有沒有往來。」
何加焉應了聲是,一面又道:「殿下不願意論私事,咱們就來論一論公事。如今朝中分新舊兩派,新派是北地著有功勞的將臣,舊派以率領世家的右僕射為首,兩派在朝堂上分庭抗禮,政見經常相左,殿下應當拉攏舊派,若比起恩威並施,聯姻更為牢靠。辛家三位娘子都還沒定親,大娘子殿下是見過的,不是正合適麼?還是殿下顧忌她與前朝太子險些成婚,心裡有疙瘩?」
凌溯涼笑,「只要我喜歡,就算二嫁也無妨,何至於心裡有疙瘩?我只是不贊同宮端的看法,若要通過聯姻來鞏固與舊派的關係,那我這太子未免過於無用了。」
何加焉大多時候善於察言觀色,但在這件事上,倒很有仗義執言的孤勇,「大丈夫不拘小節,聯姻歷來就有,往小了說是兩姓交好,往大了說,兩國求合也不在話下。」
凌溯見他不肯罷休,頓住步子細看了他兩眼,「宮端如此替辛家說好話,難道是被辛道昭收買了?」
何加焉頓時大驚,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與右僕射不相熟,平時話都說不上幾句,何談收買!我是為殿下考慮,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當然這些話並未入太子的耳,他又趕回東宮,忙他的大事去了。
那廂左衛率府里,金府率氣得食不知味,大聲吩咐郎將:「以後辛家小娘子若是再來,一概不見。」
郎將領了命,剛要說話,門上的翊衛進來回稟:「府率,辛家小娘子求見。」
金照影氣得倒仰,「她還敢來?」
然而來都來了,就是晚了兩個時辰而已,不把話說清楚,這氣是順不了了。
於是站起身,大踏步到了門上,原本牢騷滿腹,沒想到一見真人,那火氣像遇了水,呲溜一聲便化作青煙飄散了。原因還是因為姑娘太美,周身雖被幕籬罩著,但帽簾掀開半幅,那張臉實在美艷不可方物。
唉,要不說長得漂亮好辦事呢,縱是你想發火,面對著這樣一張臉,也實在拉不下面子。
尤其她還一臉天真地問:「金府率,凌將軍到了嗎?」
金照影張了張嘴,心說都什麼時辰了,還問人來了沒有。
只是不好發作,掖著兩手放平語調道:「小娘子,某派人去府上告知凌將軍蒞臨的時間,小娘子記著什麼時辰了?」
居上說:「不是未時
嗎?我是瞧准了時辰來的。」
金照影腦子一陣發暈,「未時?分明是巳時啊!究竟是小娘子聽錯了,還是我派去的人說錯了?」
居上「啊」了聲,惶然看藥藤,「不是未時嗎?怎麼成巳時了?」
藥藤怯怯地囁嚅:「門上進來傳話的時候,我上後廚煎飲子去了。」
居上目瞪口呆,仔細回憶了下,自己那時在做什麼,好像正與姐妹和阿嫂們玩投壺。當時隨意一聽,並未太放在心上,過後想起,記住了是未時,結果竟然記錯了。
茫然四下看看,「凌將軍已經回去了嗎?」
金照影耷拉了嘴角,「凌將軍在府衙等了小娘子一個時辰,等到晌午也未見小娘子現身,便回東宮去了。」
居上懊惱不已,怪自己疏忽,明明有求於人還記錯了時間,這下要再見,恐怕難如登天了。
實在沒辦法,只好再去央求金照影,「府率能不能替我向凌將軍解釋,我記錯了時辰,是我的錯。若是凌將軍大量,另賜我一個拜見的時間吧,屆時我一定當面向他告罪,麻煩金府率了。」
金照影那張大臉上滿是為難,「小娘子,不是我不替你傳話,實在是凌將軍公務繁忙,今日來見你,是百忙之中抽空出來,沒曾想小娘子竟失約了。」
藥藤也哀聲懇求,「請府率勉為其難吧,下回……下回一定如約前來,還請府率通融。」
「對對對。」居上忙向藥藤使眼色,「快把帶來的點心孝敬府率。」
然後一隻精美的食盒送到了金照影手裡。
通常來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金照影拗不過,只好鬆了口,「那我再替小娘子傳一回話,若凌將軍實在不便,我就沒有辦法了。」
居上道好,千恩萬謝,「勞煩金府率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