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頁
居上有時候就很不明白,明明看著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為什麼在家時候就那麼愣呢。
「你一定要這樣誇我嗎?」她萬分鄙夷地說,「明明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凌溯道:「你不會下廚,讓我怎麼違心誇你?」
居上不屈道:「怎麼不會?當初的金鈴炙和乳釀魚,不都是我做的嗎?」
結果凌溯持懷疑態度,「果真都是你做的嗎?」
這下叫人不得不心虛了,居上支吾道:「雖然乳釀魚不是,但金鈴炙是我做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柴嬤嬤。」
這種事,問得太明白了容易傷感情,凌溯含糊道:「算了,權當都是你做的吧。」一面伸手招了招,「過來。」
居上壓根不理他,「我不過去,腳疼。」
既然等不來她,只好自己湊過去。
凌溯提著袍子起身,挨到她的身旁坐了下來,和聲問:「今日身上好些了吧?」
居上戒備地打量他,「你問這個幹什麼?」
他純質地笑了笑,「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若是傷得太重,還是招侍醫看看為好。」
居上覺得他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都在宮裡宣揚我有孕了,還讓侍醫看這個,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他說是啊,一副娘子真是冰雪聰明的表情,「明日你要去宮中覲見,但咱們那件事,至多算是半成,你會心虛嗎?」
居上訝然道:「什麼叫半成啊,不是全成了嗎?」
他搖搖頭,「你真是一點都不懂。上回太倉促,沒有好生與你探討,這回我把畫本帶回來了,你瞧……」
裡間響起小娘子的尖叫:「噯,你幹什麼?」
外面廊上站著的藥藤和候月對看了一眼,露出瞭然的神情。
反正近來小娘子是用不著她們在邊上伺候了,主要還是因為與太子殿下之間有些私房話,不便有外人在場。她們偶爾聽見小娘子有質疑之處,太子殿下都能循循善誘,合理解釋,反正兩個人相處甚是融洽,融洽就萬事大吉啦。
第二日太子殿下依舊五更出門,小娘子在敲過了三遍鼕鼕鼓後,也讓門上套好了馬車。
從新昌坊一直往西,前面就是朱雀大街,朱雀大街是長安的主幹道,不作官用時,路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馬車駛上朱雀大街,居上打簾往外看了眼,恰巧看見一隊人馬,正運送酒瓮和綢緞布匹,往安業坊夾道里去。為首那個管事的,看著像是五嫂身邊的傅母,居上忙問藥藤:「今日是初幾?」
藥藤說:「今日初七,初十是五娘子出閣的日子,想必鄭府上正籌備呢。」
居上「哦」了聲,「這麼快就到正日子了……回頭替我準備一套首飾,送給五嫂添妝奩。」
藥藤道是,居上又看一眼,方悵惘地放下了車簾。
第76章
馬車順著朱雀大街往北, 沿宮外的甬道繞到後面安禮門上,那裡早有人等候著,居上一到, 便被恭恭敬敬引入後苑, 一直送進了神龍殿。
皇后得了消息, 聽說居上要來, 一早便等著了。終於見人進來,笑著起身來牽手,問路上冷不冷, 「這天氣,眼看又要下雪,恰好我這裡做了兩件大毛的斗篷, 回頭你帶回去,與大郎一人一件。」
居上含笑道:「多謝殿下, 我昨日聽郎君說起宮裡的事, 料想殿下受驚了,今日一定要進來看看殿下。」
打人的反倒受驚了, 這是聰明人說話的技巧。皇后道:「都是小事, 沒什麼了不得。」復又一笑, 「你與大郎都快成親了, 還管我叫殿下?和大郎一樣叫阿娘吧,這樣才不生分, 才像一家人。」
居上道是, 甜甜叫了聲阿娘, 叫得皇后通體舒暢, 連連頷首說好, 「我這輩子不曾生過女兒, 有了你,也解了我沒生女兒的苦。昨日二郎又進來同我說,欲與你阿妹定親,這可怎麼好,我把你阿娘的女兒都搶過來了,回頭可要向你阿娘請罪去了。」
皇后打趣,氣氛輕鬆,居上這次進宮沒有先前拘謹了,和皇后相處,也有了幾分家常的味道。
皇后想起凌溯之前夸下的海口,不好意思說得太直接,只是叮囑居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咱們北地人一向豪放,我知道你也不是尋常的女郎,所以當初這門婚事我是萬分贊同的,只盼著你們早日成婚,早日開枝散葉。」
居上明白皇后的意思,赧然道:「阿娘放心,我與郎君情投意合,沒有那麼多的避忌。」
這樣一說,皇后就瞭然了,笑道:「這就好,我起先還擔心呢……」一面朝外望了眼,「聖上在兩儀殿,昨日忽然抱恙,一直躺著不曾起來。你既然進了宮,我領你過去拜見。」
居上道是,待在神龍殿飲過了茶,皇后方起身帶她出門。
站在神龍殿前的台階上西望,能望見恢弘的甘露殿,皇后目光悠遠,眯著眼道:「昨日就差一點兒,裴氏就住進那裡了,若果真如此,我這皇后的顏面無存,怕是會成為大曆的笑柄。」
居上攙著她,輕聲道:「我聽郎君說了,也對貴妃的做法很是不解。」
皇后淡笑了聲,「總是慾壑難填,覺得自己是最特別的,今日住進甘露殿,明日怕是要住進兩儀殿了。」說罷覺得那裴氏不值得成為婆媳之間的話題,又往西邊指了指,「太后住在承慶殿,原本該讓你去見禮的,但太后這一向病得厲害,不敢叨擾,等再過兩日,讓大郎帶著你去給她老人家請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