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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感激一下的。
畢竟換做尋常大夫,怕是看見這種渾身是血的病人都不敢下針。
「在下姓梁,名木生。瀘州人士。」
青年大夫抬手做了個揖,自報家門。
梁木生這個名字,蕭懷舟沒聽過。
他只聽太子說過一位梁姑娘,太子念念不忘,只是不知因何緣由,最終太子沒能跟梁姑娘在一起。
大抵是梁姑娘家世普通,不敵太子妃顯赫,所以梁帝沒有同意。
總之是個憾事。
但蕭懷舟並不會執著於這件事。
說到底都是太子自己的選擇,而後來的太子妃與太子也鶼鰈情深,和和美美的生了兩個孩子,所以不能說是佳話吧,但總也不能說遺憾二字。
蕭懷舟盯著眼前的梁木生,梁木生顯然覺得不太自在。
「你可有一個妹妹?」
梁木生奇怪的撇了眼前人一眼,嘴裡信口胡謅了一句:「有啊。」
梁木生這話落下,謝春山忍不住往這裡看了一眼。
梁木生在說謊。
可謝春山不知道此人為何要說謊。
謝春山可以很輕易的分辨旁人的謊言,但是卻沒有辦法搞清楚,這件事需不需要揭穿,又是否能告訴旁人。
謝春山不通這其中的人情世故。
他原本想要告訴蕭懷舟,可一想到剛才自己的坦誠卻讓蕭懷舟生氣了。
謝春山有些猶豫。
人間,是比修道複雜些。
「有就是了,你這妹妹可生的好,若是我沒有猜錯,門口那塊醫館旗幟,應當是個貴人所寫吧。」
蕭懷舟意有所指。
太子的字,他實在是太眼熟了。
按照太子之前的講述,梁木生這個妹妹應當是知道太子身份的。
梁木生不羈的飲了一口茶缸子裡的水:「貴人倒說不上,這個人就是跟我,跟我妹妹交情很深,能算得上一句知己。」
那便是梁木生還不知道太子的身份了。
蕭懷舟心中暗暗確認,也不敢多說。
畢竟這是太子自己的事情,也是太子自己的選擇。
重活一世,他本想讓太子隨心所欲的選擇,隨心所欲的去娶自己想娶的姑娘。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狠狠一擊。
他與太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蕭長翊之患不除,誰也不可能隨心所欲。
如此算起來讓梁姑娘留在邊陲小鎮也無不可。
至少安寧。
這大抵也是太子作出選擇的重要原因吧。
見蕭懷舟不再提及,梁木生也懶得多說。
青年醫者將手中的茶缸子擱置在窗台邊,轉身從屋子旁的木堆裡面摸出幾顆板栗。
庭院中間濕漉漉的,梁木生也不在乎,隨手掏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裡,燃了個小火堆。
起初星星點點的火苗逐漸蔓延,將整個火堆全都點燃。
一股草木香氣伴隨著火焰充斥了整個院子。
梁木生隨手丟了幾個板栗進火中,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來幾個紅薯,就這麼潦草的坐在院子裡就著火堆好吃的。
看他衣衫修修補補,一身暗黃色衣袍上數不清的補丁,看起來便是個平日裡很潦草隨意的人。
雖醫術逆天,但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梁木生抬頭瞧見蕭懷舟一直盯著自己看,也沒不好意思,擺擺手招呼人坐下來:「自己去那牆角搬個凳子,坐下來烤烤火去去寒。」
「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和我一道吃點粗茶淡飯,晚上為了處理你那朋友,我到現在還沒有吃。」
「真是勞煩先生了。」
蕭懷舟忽然很喜歡眼前青年醫者的性子,也不管什麼身份不身份,兀自抽個小板凳坐在梁木生旁邊。
世上難得見如此灑脫的醫者了。
蕭懷舟是捧著藥罐子長大的,宮裡那幾個御醫醫術如何他心知肚明。
眼前的青年醫者,就剛剛施針的幾個手法,並不比宮裡的御醫醫術差。
況且在進屋子之後,蕭懷舟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味。
這藥與他常年所喝的中藥味道一致,成分也差不了多少。
太子曾經為了他的身體遠遊求藥,後來確實從民間帶回來一個方子。
這方子精妙無比,連太醫看了都拍手稱讚,所以蕭懷舟一直吃到今日。
如今看來這道方子,竟然是眼前人所寫。
四捨五入便是眼前人也算是自己半個恩人了。
梁木生手裡捏著一截枯樹枝,在火堆里來回撥弄。
板栗很快炸開,一股焦香味撲鼻,引得坐在火堆前的兩個人都有些饞。
梁木生剛準備從火中取出碳烤板栗,卻又好像忽的想起什麼,轉手丟了枯樹枝就站起身來。
過了一會兒,摸摸索索拎著個發亮的東西來到蕭懷舟身邊遞給蕭懷舟。
「原本我只負責救人,懶得管你們之間的閒事,但我與你投緣,這東西是插在他肩頭的箭,我想你應該看一看。」
那個閃閃發亮的東西就是貫穿故里祁肩胛骨的半截箭頭。
箭尖處還有殘留的暗紅色血跡。
蕭懷舟把箭頭在手中來回摸索了一下,指腹輕輕摸過箭尖的回溝處,果然在那裡感知到一些凹凸。
大雍朝每一支白羽箭都有特定的符文。
因為大雍朝對兵器的管制十分嚴格,所以每一件兵器都會登記在冊,從製造到分配全部都會記載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