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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蕭懷舟準備上前擋住故里祁擠眉弄眼的動作時,忽得從他身後響起一道驚雷。
這道雷聲前所未有的聲勢浩大,從天地最高處貫穿而下,一寸寸帶著驚艷閃光的分枝鋪天蓋地於天際鋪陳開來。
開成了一顆壯觀的電光之樹。
而電光盡頭,謝春山一身白袍裙袂微揚,立於電光火石之下,宛如天人。
層層疊疊的閃電在他的周身蔓延,將他渾身包裹著,令人不敢直視。
狂風,暴雨,頃刻之間都似被謝春山吸引而來,聚合在他的周圍。
仿佛只用一瞬便能將他吞沒。
人力豈可與天抗衡?
蕭懷舟微不可覺得皺了皺眉頭。
謝春山以一己之力對抗天道,本就是逆天而行。
剛才施展於其他大臣身上的威壓,此刻全部被收走。
禮官這才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不可思議的指著那道半空中的身影。
「他,他這是要做什麼???與天抗衡嗎?」
「就是啊,從古至今老臣都沒有聽說過有人可以以一己之力逼停這瓢潑大雨,這位歸雲仙府的謝道君未免也太心高氣傲了些!」
「保護好陛下,臣懷疑是歸雲仙府對我大雍朝圖謀不軌。若天道懲罰下來,絕不可傷了陛下!」
一群朝臣和宮人們急匆匆的圍堵在蕭帝的面前。
實在是半空之中的驚雷閃電太過於駭人。
雖然平日裡大家也曾見過電閃雷鳴,可何時會見過有人竟能將這雷電之力全部都吸引在自己身上。
乖乖,這麼大的威力,若是落在這朝天大殿上。
豈不是廟堂破碎,轟然倒塌嗎?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謝春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故里祁也從威壓之中掙扎開來,一把拽著蕭懷舟的袖子往後退。
「你藏的這位道君怕是瘋了,你快躲我身邊來,不要被雷電誤傷。」
蕭懷舟被人猛的一拽,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又被一股很強大的力道震開。
一根猶如人的手腕一般粗壯的閃電落在他與故里祁的腳下,將他們二人硬生生的分開。
逼的故里祁狼狽往後退。
即使是故里祁反應足夠快,也有一截紅色的袖子被燒成了焦黑色。
蕭懷舟怔怔的看向半空中。
懸浮於半空之中的謝春山,心念所動之處,雷電皆為他引路。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裡生出一種,不許人再碰蕭懷舟的情緒。
這股情緒太莫名,晃得他失了神。
剛才還遊刃有餘的雷電一下子狠狠擊中他的破碎靈府,渾身上下都猶如萬蟻吞噬一般疼痛。
謝春山將胸口中翻湧的血氣咽下去,一言不發看向那個橫跨於大雍城王都之上的上古大陣。
屬於遠古神邸的字符若隱若現的閃現。
赫然是十六個字。
王都之內,法術禁行。
若有違背,神魂俱滅。
這十六個字,蕭懷舟也看見了。
蕭懷舟對著半空中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讓謝春山停下的話語。
他想著,憑藉謝春生這樣一個靈府破碎的人,想必一會兒便知難而退了。
想要逼得驟雨初停,豈不是逆天而行嗎?
可沒等他將事情從頭到尾捋結束。
一道驚天動地的劍光便摧枯拉朽而去,所到之處雲開日現,竟是硬生生將烏雲滾滾的天際連同法陣,劈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這便是謝春山的劍!
傳說中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劍。
蕭懷舟上輩子沒能親眼瞧見謝春山的劍道,一直都很遺憾。
沒有想到,這一世,謝春山竟然為他出了劍。
真是可悲又可笑。
蕭懷舟的耳邊就傳來了幾位大臣的驚呼。
「那是什麼!」
「是彩虹!是吉兆!」
「雨停了!雨真的停了!!!」
「謝道君真乃神人也!!!」
王都的這場春雨,從入春以來就一直陸陸續續下了三個多月。
期間從無一日間斷。
蕭懷舟猛的抬頭看向那個懸掛於半空之中的白袍道君。
驟雨初歇,忽然雲破,天光盡數從那層烏雲破開之處傾瀉下來,白虹貫日。
將那謝春山身上鍍上了一層淺金色,如日如暉。
神骨清秀,不可仰視。
「雨停了。」
白衣道君自半空之中落下,立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好似攜雨沾霧的松枝。
一劍停雨,輕描淡寫如斯。
蕭懷舟盯著謝春山有些蒼白的面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見謝春山收了所有不敬的東西,淡若遠山的目光透過重重疊疊的人形「圍牆」,看向獨坐高位的蕭帝。
盈盈一拜。
眾人皆倒吸一口氣。
這比謝道君強行逆天停雨,還要讓人吃驚。
要知道數百年來,只有大雍王朝去求歸雲仙府的道理。
哪有歸雲仙府的得意弟子俯首蕭帝??
可再仔細看去。
謝春山白衣長袍立在蕭懷舟身側,與蕭懷舟並肩而立。
若是以蕭懷舟身邊某人的身份向蕭帝行禮,倒也不是不可解釋。
可……
堂堂歸雲仙府道君,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