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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師兄剛剛寫下的。
這張和離書,大師兄應該一直帶在身邊,卻從來都不願意簽下自己的名字。
直到今日。
直到他要去殉道。
謝長行:「大師兄……」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好像是蒼白無力的。
謝春山沒有在看那封和離書一眼,當他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那封和離書就算是正式和離了。
之前寫下的婚書上,歸雲仙府的金印逐漸消退到黯淡無光,最終徹底消失在婚書上。
這便預示著他們二人之間再無婚約。
一別兩寬,永不相欠。
「你的化壽丹還夠嗎?」謝長行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隨便找了個話題。
其實化壽丹夠不夠已經不重要了。
謝春山既然已經決定殉道的話,要去拼的就是神魂,僅剩下的那麼數年的壽命也沒有任何意義。
可這種時候,謝長行給不了大師兄任何的幫助。
哪怕是一點兒微末的法力。
謝春山知道自家師弟心中傷懷,也只能硬忍著情緒交代接下來的後事。
「王都法陣素有缺漏,我離開之後你要時不時回王都來查看一下,不可讓它破裂,殃及百姓。」
「嗯。」
謝長行聽話的像個孩子。
「師尊道心崩塌或許會閉關,不理世事,宗主令我今日交給你,歸雲仙府也交給你。」
謝春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劍令牌,放在謝長行手心中。
謝長行起初往後縮了縮。
可手心被謝春山緊緊握住,不能再後退。
冰涼的小劍落入他的掌心,他才方知這枚令牌的沉重。
「我,謝長行……定不辱命。」
語氣之中已經帶了些許嗚咽。
謝春山,轉過身不再看他。
一直待在他懷中的白色雲雀驟然飛出,一路飛向蕭王府的方向。
「我走之後,他就自由了。」
蕭王府中,幾隻雀鳥落在雕花窗戶棱上,齊刷刷看著一隻白色的雲雀。
白色雲雀扇著翅膀躲在蕭懷舟枕頭旁。
它的身上沒有鎖鏈,可它卻完全沒有想到要扇扇翅膀離開。
反而慢悠悠的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安靜的在等待自己的主人醒過來。
蕭懷舟這一夜睡得極其香甜,一點兒夢都沒有做。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種好覺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精神奕奕,感覺身上的傷口都恢復了不少。
他坐在床上才伸了個懶腰,觀書就急匆匆走進來:「四公子,這是您的加急信件。」
觀書手上捏著一件小巧的竹筒,大概只有拇指般粗細,竹筒上還纏著細小的繩子。
飛鷹傳書,東夷國善用的手法。
這一看就是故里祁派人送過來的。
蕭懷舟緩緩解開竹筒上的繩子,拉掉竹筒在投資上的封漆,一個小小的羊皮卷掉落下來。
因為竹筒很小的原因,所以羊皮卷上只簡單的寫了幾個字。
「發現蕭長翊,天亮圍剿。」
信中只有短短九個字,可蕭懷舟隔著這封信,卻能夠感受到那邊的劍拔弩張。
故里祁從東夷帶兵而來,在路上一路搜索的話一定能找到蕭長翊一些蹤跡,只是想要出兵圍剿蕭長翊,還是有些難度的。
蕭懷舟緊皺著眉頭,也不知在替誰操心。
可是他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故里祁帶著的是東夷的精兵,而東夷人擅長躲藏作戰,兵術並不會輸給大雍。
至於故里祁的安危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他們倆身上有同心蠱,故里祁若是出了事情,死的最多是他蕭懷舟,也牽連不到東夷。
想到同心蠱,蕭懷舟便放下了一顆心。
無論如何有著這個蠱蟲,他還是可以隨時知道故里祁的動向,蕭長翊這件事情必須得很快解決掉。
讓蕭長翊在外面逃得越久,蕭懷舟的一顆心就越放不下。
蕭懷舟將手中的羊皮卷卷回原來的弧度,塞進竹筒里遞迴給觀書。
「把這送進宮去給太子。」
若圍剿了蕭長翊,太子需早做準備立刻登基,以免夜長夢多。
果然當初放出太子要登基的消息,蕭長翊就會蠢蠢欲動,按耐不住。
故里祁多半是在半路設了兵攔截,然後準備大半夜悄悄摸摸探進去擒賊擒王。
計劃十分周密,蕭懷舟想不出還會有什麼別的問題。
但他心中總有一些惴惴不安,只能讓人將顧亭安喊了進來。
他們二人協商到萬家燈火點亮,依舊沒有協商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而同一時間。
故里祁其在一匹渾身黑色的駿馬上,站在一個小山坡上,凝視著下方忽明忽暗的篝火。
「再去探蕭長翊的動向。」
探子接了命令,悄無聲息的隱於黑暗。
起初故里祁是準備到達王都之後與蕭懷舟匯合,再去考慮追捕蕭長翊事情。
可也許天意弄人,就在他離王都還有幾日腳程的時候,他派出的探子說看見了一夥鬼鬼祟祟的人。
大雍朝國泰民安,而且與東夷國並沒有開戰,所以即使有東夷人帶著軍隊進入國境,百姓一般都是看見了裝作沒看見。
目不斜視路過,以免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