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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二位也跟我一併走吧。」
蕭懷舟對為首的人示意:「我是大雍長四皇子,蕭懷舟。這人是我隨行的府醫,是我的人,你放開他,我同你走。」
為首的人聽到大雍朝四皇子的名頭,疑惑的回頭跟身後的人嘰里咕嚕說了幾句東夷語。
得到確認之後,這才點了點頭又搖頭。
「你是得跟我走,但他我也不能放。」
等他們兩個人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剛才被兩個彪形大漢追著鎖的梁木生忽然不見了。
空蕩蕩的鎖鏈下面,唯餘下一節枯木。
人已不知所蹤。
蕭懷舟在王都見過的高手無數,他也沒有見過來無影去無蹤這麼牛逼的。
蕭懷舟不知道,謝春山心裡卻清楚的很。
古話有云:樹挪死,人挪生。
梁木生不可以離開大雍朝境內,所以也不可能跟著他們去東夷。
除了跑沒有第二條路。
只是梁木生這一消失倒沒什麼,原本和蕭懷舟客客氣氣的大將卻慌了,人家很擔心蕭懷舟也跟變速法似的消失了。
幾個人迅速拔出刀劍,像圍剿獵物一樣將蕭懷舟團團圍住。
謝春山指尖才動,蕭懷舟就扭過頭沖他遞了一個惡狠狠的眼色。
告訴他說不許亂動。
謝春山收了手。
小心翼翼收斂著周身所有威壓,擔心一個不小心放出去傷了眼前的人。
再惹蕭懷舟生氣。
「我不跑。」
蕭懷舟聳了聳肩,閒庭信步跟隨著東夷士兵一路離開。
從他們現在所在的城池去東夷國,還有一段路程,但是越往東夷的方向已經越有一些兩國交融的民俗風俗出現。
蕭懷舟用了三天馬不停蹄的時間跑到的城池中,一草一木都有一些東夷的風範。
家家戶戶門口都會掛上象徵祈禱和祝福含義的編織網,這是東夷國特有的特色。
也是東夷國特有種族巫族用來祈福的神物。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豎著東夷的標誌,在兩國通商友好的時候,東夷的標誌便是絕對的通行證。
大雍朝絕對不會有人主動來找東夷的麻煩。
??所以浩浩蕩蕩的一整個馬車隊,引人矚目的行駛在大街上。
故里祁在最中間的馬車上,眾星捧月一般被人圍著。
只是人還沒有清醒。
蕭懷舟和謝春山同坐一輛馬車,說是馬車更像是木頭籠子,只是象徵性的給開了個門。
當然這種東西別說困住謝春山了,就是困住蕭懷舟也算是挺費力的。
東夷國也知道蕭懷舟的身份,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強制性壓走歸強制性壓走,是絕對不可能明目張胆的囚jin的。
於是只能讓蕭懷舟坐上特製的馬車,馬車周圍圍滿了輕騎武士,手持長矛守衛在兩邊。
美其名曰保護大雍朝皇子,實際上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謝春山除了大雍王都,沒有離開過歸雲仙府。
所以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王都以外的其他景致。
見謝春山一路上都在盯著家家戶戶門口掛著的那個網狀繩結看,蕭懷舟有些莞爾。
「那東西是用來祈福的。」
「我在王都沒有見過。」謝春山有些疑惑。
蕭懷舟悠然自得的晃了晃腦袋:「王都當然沒有,這些東西祈福為的不是,逢年過節,而是求家人出征平安。」
「我那會兒帶兵出征的時候,每一個跟隨我離開的將士,盔甲里都藏了一個這個玩意兒,不是家裡娘親親手織的,就是家中妻子所贈,這東西的寓意便是平平安安出去,再平平安安回來。」
蕭懷舟嘆了一口氣,有些惆悵。
「可惜後來,我沒能把他們平安帶回來。」
這是蕭懷舟第一次主動在謝春山面前說起關於自己的事。
謝春山聽得仔細,專注的盯著眼前眉眼精緻的少年,像是盯著自己生命中的那道光。
「帶兵出征?」
他竟不知道,蕭懷舟還會帶兵。
蕭懷舟察覺到自己似乎是被謝春山小看了,嘴唇微微撅起,有些不滿。
「我雖體弱,但又不是先天的。那時候蕭長翊不知怎麼哄的東夷聽他的話,鐵騎長驅直入。」
蕭懷舟皺著眉頭。
這是一段他並不是很想回想的往事。
「大雍無將嗎?」
謝春山很疑惑。
難以想像以蕭懷舟的身份,身為王都四公子,終日以紈絝不羈展現在世人面前。
竟有一日會引兵練馬,披甲上陣。
這不該是蕭懷舟做的事情。
在他不知道的世界中,在他沒有參與過的時間線里。
蕭懷舟還有多少他不能觸碰的往事?
謝春山難以想像。
他曾以為自己很了解蕭懷舟,到如今才發現,此蕭懷舟非彼蕭懷舟。
在他面前的蕭懷舟,是那個收斂起自己渾身鋒芒,掩埋掉所有痛楚,只將最熱切最赤子之心的一面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蕭懷舟。
背過身之後,蕭懷舟有多少難過多少痛,瘦弱的肩膀上承擔了多少責任。
謝春山皆一無所知。
這一刻,謝春山甚至在想。
如果沒有亡國之痛,沒有誤會重重,他真的就可以和蕭懷舟走到最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