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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舟有千種模樣,偏偏每一種模樣都生在他的心上。
故里祁心裡美滋滋的:「要不要停下歇歇,再吃點東西?這幾日都沒有好好吃飯。」
你看你都瘦了,要是將這麼瘦弱的皇子帶回草原去,一定會被父君責備沒有好好照顧蕭懷舟。
蕭懷舟「吁」一聲,勒停了馬,調轉馬頭往旁邊的一家驛館走去。
他將手中的韁繩一甩,一個縱身跳下馬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心。
原本細膩的手掌心中已經被韁繩勒出了一道紅色的痕跡,磨破的皮隱隱約約刺痛著。
蕭懷舟不甚在意的揉了揉,年輕的手掌果然是肌膚細膩啊。
上一世他為了練好憾天弓,日日夜夜在花樓校場操練,別說是手中長繭子,連整個手掌心的掌紋都不知被磨破了多少次。
後來那隻手掌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這才能握起憾天弓。
他憑藉一把憾天弓,縱橫馬上,南北征戰,若不是因為……
總之那一次大廈將傾,換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力挽狂瀾於既倒。
蕭懷舟從回憶里收回心思,掏出一些銀色給驛館僕從,買了一輛馬車和兩匹駿馬。
付完錢之後,蕭懷舟一鞭子抽向駿馬腹部,兩匹駿馬嘶鳴聲聲,揮著蹄子就拉著空蕩蕩的馬車往城外去。
故里祁跟在他後面不緊不慢拉著馬繩:「你為什麼每到一個地方就要買馬車?買了又不坐,你們大雍朝難道私奔還有這種習俗?」
蕭懷舟慢悠悠回到馬上,一邊拽著韁繩,一邊隨馬車往城外走。
「既然是私奔,肯定得萬無一失。」
話語間他們二個人就隨著剛才買的馬車來到城外。
城外有一片小樹林,樹林的盡頭是兩處分岔路口,兩條路會通往不同的方向與城鎮。
蕭懷舟將馬停在分岔路口,隨意讓馬車自己選了個方向,目送馬車走了一段路之後才調轉碼頭往另一個方向。
故里祁後知後覺的看明白:「我懂了,你這是在用你們大雍朝的話來說,叫什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對不對?你是怕有人追你,可誰會千里迢迢追你啊,咱們倆成親可是兩朝都應允的!」
「……該不會是那個冷冰冰的謝道君吧?」
故里祁皺了皺眉頭。
那跟一個冰塊一樣的謝道君,不至於這麼認真吧?
聽說他們修道的都冷心冷情,更何況謝道君修的還是無情道,應該不可能再追過來吧?
正思索間,忽的聽到遠處一片破空聲,無數支羽箭擦著他們二人的耳邊飛向他們身後剛剛分開的那輛馬車!
尖銳的箭頭毫不客氣地釘入馬車車身,發出刺耳的聲音。
前方的絆馬繩從馬腿根部勒過,一下子掀翻了兩匹棗紅色駿馬,只留下一節車廂轟然坍塌。
其實算是十分豪華的車廂幾乎是一瞬間四分五裂,車門一下子滾出去好遠。
塵土飛揚。
故里祁大驚失色:「聽說江南富饒,最近水患流行,可能會有山賊,該不會是有山賊盯上咱們了吧?」
蕭懷舟皺眉不語。
沒等他細想,耳邊再一次傳來了白羽箭的破空之聲。
他對這個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
蕭懷舟一把拽住故里祁的手,從馬匹上一躍而下,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落入草叢中央。
幸好蕭懷舟為了逃婚方便,穿了一身便捷的衣服,手腕腳腕都用束帶束住了。
此刻動作迅速,沒有飄逸的長袖,完完全全不影響他的發揮。
他們滾入草叢之後,白羽箭的方向就有些被遮掩,發箭的聲音逐漸減緩,到最後銷聲於無。
半人高的草將他們二人的身形掩埋,蕭懷舟這才借著這高度探出半個頭來。
周圍已經零零碎碎有了一些圍觀的百姓。
此處是江南富饒城外,來來往往附近城鎮之間做生意的百姓都會途經這裡。
忽然就有一輛馬車翻倒在道路中間,還摔得四分五裂,一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故里祁常年在草原上磨練,耳力也不錯,聽到沒有白羽箭的聲音就想要探出頭去看。
蕭懷舟伸手按住故里祁的腦袋,將故里祁再一次摁回草里。
無人打理的雜草一下子鑽進故里祁的鼻孔,癢得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即使是這些動靜,依舊沒有驚動白羽箭。
這讓故里祁更加好奇,這些白羽箭到底是誰放的?
「這人箭法不錯,隔著這麼多來來往往的路人,竟然準確的擊中了馬車,我記得剛才馬車跟我們分道揚鑣的時候,路上可有不少的行商,他們竟然毫髮無傷!」
故里祁忍不住往兩邊樹上打量,雖然兩旁的密林里有參天大樹,可是如今這個季節,還不到樹木頂茂盛的時候。
一眼便能瞧見大樹樹頂上一個人都沒有。
根本無法藏人。
到底是從哪裡射出的箭?
蕭懷舟卻一直眉頭緊鎖:「不是人射出的箭。」
故里祁滿腦子寫著懵逼:「不是人難道還是鬼?鬼能射箭?」
蕭懷舟看了一眼天色,這三日,一路其實都在下雨,唯有今天雨水沒有平時那麼密集。
甚至還露了少許天光。
所以今日才會出這白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