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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故里祁真的想要抬起弓箭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完全手上用不上力氣。
此刻已經不能算是他緊緊的抓著弓箭了,而是他的手乃至於整條手臂,都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緊緊的壓制在弓箭上。
半寸都挪動不了。
這是故里祁第二次體會到什麼叫來做仙人的壓迫感。
上一次是在他大婚典禮上。
叨!
又是這招。
故里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謝春山從自己面前走過去,目不斜視。
鎮定自若的走到蕭懷舟身邊。
蕭懷舟飛速的把自己肩頭掉落的外傷給拉了上來,遮掩住右肩上淋漓可怕的傷口。
那道傷口,謝春山曾觸摸過。
但他應該已經忘了。
蕭懷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謝春山也剛好走到了他面前。
只見白衣道君俯下身來,修長的骨節落在他的右肩頭,那道刀疤處。
蕭懷舟很不自在的側過身,他原以為謝春山想要揭開他的衣服,看仔細那道傷痕。
可沒想到謝春山只是幫他把衣襟整理好,然後便鬆開了他。
奇怪的是,隔著衣服分明感受不到指腹的溫暖,可是蕭懷舟卻無端端覺得,刀口處像一團火,燒的滾燙。
像是要燙進靈魂深處一樣。
蕭懷舟很不自在。
特別不自在。
於是他隨便找了個由頭:「謝道君倒是開放的很,你可知道出去過夜意味著什麼?」
無媒苟合。
謝春山想必沒那麼蠢。
謝春山確實沒那麼蠢。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紙卷一樣的東西,上面還繫著紅繩。
這東西怎麼看怎麼眼熟。
這不是前兩天東夷使臣親自送到蕭王府上來的嗎?
??
蕭懷舟還記得上面的內容呢,不僅除了那些祝福語幾乎一模一樣以外,連上面他的生辰八字都一樣呢。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旁邊的那個生辰八字好像不是故里祁。
而是謝春山!
他從哪裡搞來這個玩意兒?
居然還印著歸雲仙府的金印!
一個謝春山胡作非為也就算了,怎麼連歸雲仙府那個出了名的老古董老頑固長嶼老祖還跟著後面瞎胡鬧?
要不是蕭懷舟上輩子特別了解長嶼老祖那冥頑不靈老傢伙的武力值,他真的是懷疑這印章該不會是謝春山拿劍指著自家師尊逼人家摁上的吧?
不會吧,不會吧。
蕭懷舟一時語噎,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反駁。
緋紅色的婚書在他面前一寸一寸展開,除了他沒有按手印之外,其他東西一應俱全。
謝春山甚至還從乾坤袋裡面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火紅色印章。
然後注視著他。
「按下去,便是名正言順出去過夜。」
蕭懷舟:「……」
這是在逼婚吧?
一定是的。
蕭懷舟抬頭盯著謝春山,他少有見到謝春山如此臉色認真的時候。
認認真真的在逼婚。
故里祁雖然身體不能動,可嘴還能說話,嗷嗷就在身後叫開了:「謝春山你把我給放開,咱們倆好好的打一架,不帶法術那種!你至少得把我給打贏了才有資格跟我搶媳婦兒!」
一陣清風拂過,蕭懷舟沒瞧見謝春山是怎麼動的,剛才還站定在不遠處的故里祁已經消失無蹤。
而大開的窗戶證明,這裡曾有人出去過。
確切的說,是飛出去的。
一起被飛出去的,還有無辜觀戰的觀書。
蕭懷舟指了指大開的窗子:「這可是王都最高的樓……」
就這麼丟出去?
明天東夷就能對大雍朝開戰,信不信?
謝春山垂下頭,目光流連在手中的婚書上。
分明是易揉出皺褶的宣紙,可是在謝春山的手掌中卻光滑平整。
可見收著婚書的人是如何對待這份婚書的。
視如珍寶。
蕭懷舟有些無奈,又會覺得有些好笑。
但最終他還是無言的笑了笑,機械的拉扯自己的嘴角,然後伸出食指沾了沾紅色印泥,輕輕按在婚書的空白處。
這一份婚書便算是禮成了。
謝春山重新將婚書妥帖收好,然後拉過蕭懷舟的手。
蕭懷舟觸電般的一縮,又覺得自己好像反應過於大了,只能皺著眉頭任由謝春山拉住。
進展竟然這麼快。
這就要牽著自己去過夜了。
蕭懷舟絞盡腦汁想著應該拿什麼理由去搪塞,冷不丁的手心之中卻被塞入了一方錦帕。
他低下頭,看見錦帕的另一頭被謝春山拿著。
不染塵俗的白衣道君,此刻正低眉,認真細緻的拿錦帕,一根一根擦拭著他的指尖,那些被紅印泥弄污的地方。
蕭懷舟抽了抽手指,沒抽出來。
耳邊卻聽謝春山道:「只是將他挪到樓下去,未曾傷他。」
又不用和東夷開戰了,蕭懷舟鬆了一口氣,用了幾分力道將手指從謝春山手掌之中抽出來。
語氣嚴肅:「就算你將婚書拿來了,也只能說是歸雲仙府同意了,先前你也瞧見東夷使臣的態度,你抹了他們的面子,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蕭懷舟是在努力找藉口拒絕謝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