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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山,你要殺我?為一個凡人殺我?」
謝春山不為所動。
可蕭懷舟卻知道謝春山這句話是不對的。
姑且不說謝春山能不能打得過這頭蛟龍,就說派這頭蛟龍來的人多半是長嶼老祖了。
蛟龍沒有直接坦白,算是給了謝春山最大的面子,他不願意撕破這層臉。
可若是謝春山執迷不悟的話,那頭蛟龍倒也不介意讓謝春山了解一下他自己的本事。
「最後一次,放開他。」
?謝春山話音剛落,與此同時,一道凌厲的劍光直接從蕭懷舟這一側斬向蛟龍尾部。
蛟龍猝不及防,沒想到謝春山真的會對他動手。
來不及躲閃之間,巨尾上已經多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這一下可惹怒了蛟龍。
「謝春山,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師父的良苦用心,你是一點都體會不到,只知道任性妄為!」
「我好歹也算是你們歸雲仙府半個長老,自你拜入歸雲仙府那一刻起,拿起修煉無情道的道簽,就應該知道自己該走哪一條路。」
「你師父憐你天資卓越,不願意浪費了你這天資,特意安排我來為你證道,今日只要錢塘鎮村民皆死於洪災,你最在意的人魂歸地府,便可證你的無情之道!」
「閉嘴!」謝春山臉上難得顯出暴怒的神色。
蛟龍懷中的長生張著嘴,不可置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原來謝道長對他這般好,他的存在,就是用來給謝道長證道的嗎?
作者有話說:
第48章
一時間,那些令人心動的往事,浮上長生心頭。
謝春山在破廟裡撿到他,那時候他衣不蔽體,渾身破破爛爛的。
謝道長脫下了自己那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白袍裹在他的身上,一點兒也不嫌他身上髒。
他以為那樣出塵的一個人,會很在意乾淨的。
後來因為他渾身發燒,餵不進去藥,謝道長一遍一遍拍著他的背,用手指抵住他的牙齒,往他嘴裡面灌藥。
因為他沒有意識,甚至咬傷了謝道長的手指,可是謝道長完全沒有怪過他。
再後來他在謝道長的照顧下終於恢復健康了,因為他的出生,來回村子的路上總會被那些村民們謾罵,原本從來都不和村民們紅臉的謝道長竟然為了自己,回懟了村民。
甚至不給罵的最凶的村民看病。
雖然也只是兩三天不給看,可長生永遠覺得他在謝道長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無人可以替代。
謝春山也是這樣覺得的。
可如今長生對他所有的信仰全都崩塌了,原來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讓這個飄逸出塵的仙長用來證無情道嗎?
證無情道,就一定要用人命,用痛苦,用失去來交換嗎?
那這樣的無情道,修煉了又有什麼意義?
「大道無情,天道無情,若不能痛失所愛為你證無情之道,你如何能修得飛升?」
蛟龍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
蕭懷舟扭頭看向謝春山,只覺得謝春山真是可憐。
竟然會攤上一個這種冷酷無情的師父。
入歸雲仙府修什麼道不都是發自本心的選擇嗎?
最後能不能修成這個,也是看個人的命運。
又怎可以用人力來插手?
就算最後謝春山,因為一整個錢塘鎮的覆滅,因為長生的死而足以證道。
這樣的道行又有什麼意義,飛升成仙的謝春山又真的會快樂嗎?
真的會理解何為大道無情嗎?
謝春山卻一手執劍,念出了最初的誅妖咒。
若此咒語落地,則一切妖魔鬼怪無所遁形。
「你既然祭出你的神魂之力,瘋了,你們這些道士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更瘋!」
蛟龍長嘯一聲,但是卻好像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他在逃離的那一瞬間,還是用巨大的蛇尾拍向了長生。
蕭懷舟完全沒有想到蛟龍竟然做得如此乾淨利索,毫不廢話,還以為他還要多說幾句台詞什麼的呢。
一個修行之人都無法承受龍尾的力量,更何況是一個年僅五六歲的孩子。
重重的尾巴狠狠的甩在了長生的身上,謝春山徒勞的伸出手。
那個從出生起就沒有感受過父母疼愛的孩子,那個一路成長都是被人所嫌棄被人唾罵的孩子。
那個曾經將自己全部的希望寄予謝春山身上,卻被告知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工具的可憐孩子。
瞪著大大的雙眼,滿臉淚水,含恨離開。
那最後看向謝春山的一眼,是該有多麼絕望和悲傷。
蕭懷舟忽然間就覺得心中發酸,此時此刻那個孩子就好像是他自己,站在城門口,眼睜睜看著國破家亡,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曾經無比信任一個人,卻轉身就被傷害了自己。
他的影子與那個孩子逐漸重疊起來,是誰說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在這一刻,他完完全全可以感知到屬於長生的悲傷。
謝春山從未如此狼狽過,批發踉蹌奔上前,將那具小小的軀體摟在懷中。
至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就那麼直挺挺的盯著謝春山。
一場證道,一場笑話。
蕭懷舟愣愣的盯著眼前這一幕,一向巧舌如簧的他完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