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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的神廟之中,這抹光芒一閃而過,若不仔細瞧,很可能會覺得自己眼花了。
「替身符。」
謝春山語氣冷靜,顯然認得這是個什麼東西。
「替身符是什麼?」蕭懷舟很疑惑。
故里祁身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一種,可以改頭換面的東西。但是只對貼符咒的人生效。」
謝春山簡單講解了一下。
蕭懷舟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這個符咒被貼在誰的身上,那個人就會幻化成製作符咒人心中想要見到的模樣。
而這個符咒只對符咒主人有效,也就是說,只有符咒主人眼中的那人模樣不同,在旁人看來,被貼符的人皆無異樣。
東夷族並沒有修仙之人,巫族也更加不會畫符。
顯然故里祁身上的符咒是蕭長翊搞的鬼。
「這符咒沒有什麼別的作用嗎?」
蕭懷舟很疑惑。
蕭長翊大費周章的帶了這種替身符來,就為了往故里祁身上貼一貼?
什麼效果都產生不了,只是能讓蕭長翊眼中的故里祁化成別的模樣。
這有什麼實際意義嗎?
謝春山仔仔細細盯著那符咒看了一會兒,悄然出聲:「這道符咒應該是用來應對同心蠱的。」
「同心蠱,吞服此蠱的人可以互相知曉對方的心意,一旦其中一人變心,另一個人便會心如刀割,整日胸口鬱悶。」
蕭懷舟仔仔細細把剛才聽來的同心蠱所有的作用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
「所以,蕭長翊是拿這道符來騙過了故里祁!他讓故里祁以為自己是真心喜歡他的,怪不得他在看故里祁的時候,滿眼都是那種誠摯的愛意,可他明明就不喜歡故里祁!」
只要故里祁能夠化作另一個人的模樣,蕭長翊在面對著故里祁的時候,加上多遮掩一下自己的內心,就不會讓故里祁身上的同心蠱發覺蕭長翊的真實情誼。
畢竟人若是狠起來,連自己都可以騙,更何況騙過一條蠱蟲。
蕭懷舟雖然想通了這一點,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蕭長翊在那道符咒後面寫了誰的生辰八字?那道符咒替的又是誰的身?
蕭長翊,竟然有喜歡的人?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不信。
從來都是利益至上的蕭長翊,怕是在替身符後面畫了個金燦燦的國庫吧。
蕭懷舟冷嗤一聲,繼續往下看。
而此刻幻境中,故里祁已經將發生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問了個清清楚楚。
「那是你弟弟幹的好事!屠戮我巫族之人,重傷我巫族士兵,就算他是你弟弟,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蕭長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如今我已經是你們東夷國的人,我那四弟犯下彌天大錯,我自然不會站在他的身邊,世子現在去追,說不定還來得及。」
蕭長翊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我想我那四弟應該會想到你們快馬加鞭便可追上他,所以他多半會走水路離開,我們往水路上追。」
蕭懷舟聽到這裡忍不住硬了拳頭。
他說他前世跑路的時候,怎麼故里祁那麼快就發現他的蹤跡了。
導致他被追的狼狽地像一條喪家之犬。
原來是蕭長翊在背後出歪主意。
他當時確實是考慮東夷的兵馬太快了,想要逃過東夷駿馬的追蹤走沙路肯定不行。
所以一出神廟就往水路方向狂奔。
東夷國雖然遠在沙漠之中,但再往南邊去就有密密的草原,一條天河蜿蜒而下,一路與大雍朝運河相接。
他只要上了船,故里祁一定追不上他。
東夷族人,不識水性,都是旱鴨子。
黑夜之中,密林如同鬼影一般隨風被甩於馬後,蕭懷舟身上受了不少的傷,手掌都已經磨出血了,卻還是緊緊勒著手中的韁繩往江邊跑去。
只要上了船,亦或者跳進水裡,故里祁絕對追不上。
他要活著回到大雍,他要將玲瓏骨帶回去。
他還要揭穿蕭長翊的陰謀,撕破他這張虛偽的面具。
星夜奔馳,蕭懷舟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跑到了江邊。
幻境外面的蕭懷舟也跟隨著畫面緊張起來。
他心知這一段逃亡有多麼的不容易,上船的前一刻就會被追上。
他手中已經沒有多少符咒,背後的箭筒也只剩下唯一的一支箭。
當時實在是太亂了,他也不知道追過來的人是誰,由誰帶著隊。
他只知道擋他路的人,都該殺。
黑風高夜,蕭懷舟在踏上船的前一刻,終於被追兵趕上。
無數的馬蹄聲,將江水都震開,一圈一圈的波紋失了規律胡亂散開著。
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鐵騎踏碎。
蕭懷舟搭弓上弦,擒賊先擒王的這個道理他很清楚,所以這一箭他一定要將追兵的頭子給射下來。
這樣對方陣腳大亂,便有充足的時機讓蕭懷舟逃離。
一箭破空,刺入皮肉的聲音異常耳熟。
站在幻境之外的蕭懷舟卻驟然間睜大了眼睛。
當初他不知道那隻箭射向了誰。
可這一刻,他忽然無比惶恐,恨不能衝進幻境裡去攔住那支箭。
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隻箭射出去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