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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順勢柔弱道:「貴妃不要拿我打趣,就我這身子骨還能折別的高嶺之花嗎?」
見他咳得厲害,蕭帝心中也起了些不耐煩。
外面大雪風飛,他雖然疼愛明貴妃,但是大雍朝嫡庶有別,蕭懷舟畢竟是嫡子,身體弱成這幅樣子,再在亭子裡站著怕是一會兒要被風給撂倒。
「行了行了,和親這件事推後再議,我大雍國力正盛,和親是錦上添花,不是非要這般,若是老四確實不想,拒了東夷也不是什麼大事。」
蕭帝飲盡最後一杯茶,頓了頓道:「你一會兒跟貴妃去她宮裡取東西,歸雲仙府得罪不得,切記。」
「兒臣記下了。」蕭懷舟從善如流,目送蕭帝離開。
他這個父皇,老是老了,但腦子屬實還是清醒的。
怪不得前世蕭長翊只能遠嫁東夷謀求一線翻盤的機會,在大雍朝只要蕭帝在一日,太子之位就絕對不可能更改。
蕭帝離開後,亭子裡只剩下了蕭懷舟與明貴妃。
仇人面對仇人,自然是不用互相遮掩著什麼。
「既如此,就到我宮外等著,我派人取給你。」明貴妃皮笑肉不笑。
今晚原本是想逼著蕭懷舟答應和親,好替她的好兒子斬了太子的左膀右臂,結果卻被蕭懷舟躲過去了,還騙了一味藥回去。
當時從校場回來,她兒就提醒過她,蕭懷舟如今越發性子不一般,不像從前一樣一點就著,咋咋唬唬。
沒成想,確實是變了不少,沒有當初那麼好糊弄了。
明貴妃甩了袖子回宮,蕭懷舟自然亦步亦趨地跟著。
只是沒想到,在明貴妃宮外一等,就等了近兩個時辰。
蕭懷舟入宮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一刻,直到夜色深沉幾乎敲響第一聲更聲的時候,明貴妃才派人把東西送了出來。
這是存心讓他站在殿外凍一凍,給他個下馬威。
蕭懷舟倒不是很在意,反正病弱是有的,但裝了十分之七吧,吃兩個時辰冷風不至於會怎麼樣。
棘手的是,現在不能跟明貴妃撕破了臉。
時機不到,只有除掉了蕭長翊,才能放手一博。
而除掉蕭長翊……
故里祁就是最好的一顆棋子。
在沒有除掉蕭長翊之間,蕭長翊和明貴妃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招落下來。
不過不管是什麼招,他蕭懷舟都會穩穩接著,替太子守好這千里江山。
奔波了一夜,蕭懷舟也確實是很疲憊,回府倒頭就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府里嘰嘰喳喳的叫嚷聲喊醒。
「蕭懷舟,你給我出來,為什麼要抗旨拒婚?」
這是故里祁。
「世子世子,四公子昨夜在殿外跪了一夜,身體不適,世子還是請回吧。」
這是觀書。
「他為了拒婚,情願跪一晚上,現在連見我一面都不敢嗎!」
故里祁不依不撓。
蕭懷舟有些懵懂的坐起身來,一頭青絲隨著他的動作散落一地。
他將自己裹在錦被裡面,有些蒙圈。
他不是就站在明貴妃宮殿外面站了兩個時辰嗎?這還是為了等藥,而不是因為和親的事情。
怎麼傳著傳著就變成了他抗旨拒婚,被罰跪一整夜?
蕭懷舟目光有意無意往隔壁屋子的木質窗棱那瞅。
透過日光印在窗紙上的影子,可以看見那裡面坐著閉目養神的人。
也不知抗旨拒婚這幾個字,謝春山聽見沒?
蕭懷舟故意慢吞吞地穿衣服,目的就是想要故里祁鬧得再凶一點最好,鬧得人盡皆知。
這樣謝春山就不得不聽見了。
大概過了一刻多鐘的時間,蕭懷舟才慢悠悠從屋子裡走出來,朝外面的守衛揮揮手。
守衛接到旨意,立刻派人去將在門口鬧騰的故里祁請進來。
畢竟這是王府,即使故里祁是東夷世子,也絕對不可能擅闖進來,否則豈不是證明了他們大雍朝的無能。
故里祁身上還穿著東夷族的服飾,頭髮兩邊編著兩條小辮子,辮子末端墜著一顆小鈴鐺。
隨著他虎虎生風走進來,兩顆小鈴鐺叮叮噹噹作響,聽起來十分悅耳。
故里祁就跟一個小狼崽子一樣,聞著味兒便嗅到了蕭懷舟所在的屋子。
只是這屋子看起來像是偏殿,蕭懷舟不是這王府的主人嗎?為什麼沒有住在主人寢宮位置?
故里祁胡疑地往右手邊那座高大的建築打量了一下,毫無疑問,他也能看見隔著薄薄窗紙後面端坐著的人影。
即使只是一個淺淡的影子,依舊可以讓人感受到不可侵犯的氣勢。
那人是誰?
蕭懷舟攏了攏肩上的狼毫,從旁邊屋子裡走出來,引開故里祁的視線。
「一大早鬧哄哄的做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很輕,也沒有帶任何責備的意味,仿佛就是單純的詢問。
偏偏這話對鬧騰到現在的故里祁很是有用。
剛才還在府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聽到蕭懷舟的聲音立馬垂下了頭,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緊緊盯著自己的腳尖。
「我只是聽說你昨天抗旨拒婚被罰站了一晚上,心裡不痛快,想要來問問你。」
故里祁生性單純,心裡有什麼不爽快的直接便說了出來,也不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