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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修仙之人,本可御萬物。
諸如龍神這樣的地神,其實並沒有高貴到哪裡去。
說好聽點稱呼他為一聲龍神。
說難聽點,他就是沒有能夠化龍的蛟蛇,因為沒有辦法化龍,而只能留在下界的河水之中接受百姓的供奉。
以此修煉,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重新成為神。
所以充其量這隻龍神只是個仿冒品,沒有真正具有神格的話,就可以被修仙者們駕馭。
而整個這個人間,唯一可以駕馭龍神的就只有歸雲仙府了。
可是歸雲仙府之中能修煉到御萬物的唯有一人。
謝春山不敢說。
他很快就想到了那個人選,可是他越往那個人身上想,越覺得膽顫心驚。
怎麼可能?
絕對不可能是那個人。
「你在這兒等我,我一定會去把長生帶回來。」
謝春山緊緊抿著嘴唇,任誰看他現在這副表情都知道是藏不住心事。
蕭懷舟太了解謝春山了,尤其是這樣稚嫩的謝春山。
只需要一個表情,他就能夠知道謝春山聯想到了什麼。
他忽然想起曾經在王都的時候,謝春山的師弟謝長行跟他說過的對話。
謝長行說過,謝春山有一段無法釋懷的往事,歸雲仙府的任何師弟們都不可以提起這件事。
而謝春山也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師尊的懲罰,被長嶼老祖捏碎靈府,折斷仙骨,廢棄一身修為逐出了歸雲仙府。
而謝長行字裡行間不敢提及的,就是一場洪水。
蕭懷舟當時就明白他所處的地方是哪裡。
是謝春山的幻境!
確切的說是謝春山曾經經歷過的一場洪水。
正是因為這場洪水,才給謝春山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才讓他與師父決裂,被逐出歸雲仙府。
才給了他與蕭懷舟相逢的機會。
「我和你一起去。」
蕭懷舟緊緊握住謝春山的手。
這一段既然是謝春山的回憶,也是謝春山不願意提起不敢去面對的東西。
他就陪謝春山一起去面對。
「你留在這兒。」謝春山知道前路兇險,而蕭懷舟只是一介凡人,不該和自己一同冒險。
「雖然我們已經和離了,但你難道沒有仔細看嗎,和離書上你還沒有簽字,做不得數。」
蕭懷舟狡黠一笑。
「我們道侶之間本就該同生死共進退。」
「謝春山,讓我陪你。」
謝春山想要拒絕,可是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種熟悉感。
仿佛他等了這句話很久,仿佛他用盡一切,只為了等這麼一句話,等這樣一個人過來。
記憶里有道模糊的影子和眼前的人重合。
謝春山知道,他終於等到了。
「好,一起。」
百年前的謝道君與謝春山重合在一起。
蕭懷舟釋懷一笑。
他身上籠罩著謝春山的法力,在潛入水底的時候一點兒水也碰不著他。
謝春山一路面色凝重的往下面游,他剛才在岸上已經耗費了一半的法力,現在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和那頭蛟蛇一戰。
可不知為何,只要蕭懷舟在他的身邊,他就會覺得無比安心。
同生共死,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黃河底下的水域深不可測,謝春山幾乎是燃盡了神行符,可是因為水流和蛟蛇的原因,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速度越慢,人越焦急。
因為長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在水下並不能維持多久,也不知那頭蛟龍把他拐進去是為了什麼?
直到游到黃河的最深處,才逐漸看見了江龍的洞穴。
蛟龍的洞穴位於懸崖峭壁的側面,水流湍急,很難進去。
但這並不會難倒謝春山。
他掌心向上翻轉,不過一瞬就已經發出一道破水符,湛藍色的破水符在洞口繞了一圈,很快就分水而開。
謝春山與蕭懷舟進去的時候,蛟龍正緊緊纏著長生,嘶嘶吐著蛇信子,似乎下一秒就會將長生吞進去。
而幼小的長生哪裡見過這種大場面,即使是他心志再堅強,這時候也繃不住,一看見謝春山眼淚就唰的流了下來。
「謝道長,好可怕,快救我!」
見長生還能說話,謝春山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長生這條命是他悉心挽救的,他對長生的感情和對那些村民的感情完全不一樣。
若說那些村民在洪水中喪命,對於謝春山來說,最多是悔恨交加。
可若是長生死了,那便是痛徹心扉,肝膽欲裂了。
那頭黑色的蛟龍完全沒有想到他們倆會追下來,他嘶嘶地吐了兩下信子,片刻之後竟然口吐人言。
「謝春山,你不該跟下來。」
可見這頭蛟龍果然是認得謝春山的。
蕭懷舟詫異的扭頭看向身邊人,卻見身邊人眉頭緊皺,完全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
「你知道這頭蛟龍是誰指使的?」
「知道。」謝春山語氣平靜。
「是誰?」
謝春山沒有回答,而是目光無所畏懼的看向那頭蛟龍,加重了語氣。
「放開他,饒你不死。」
蛟龍似乎是聽到了一個很搞笑的笑話,猛地甩了甩尾巴,在幽暗的洞穴里激起了層層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