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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亂這個字,就有些令人尋味了。
寢宮外面靜得可怕,剛才還有些風聲穿葉而過,這會兒是什麼都聽不到了。
連在院中灑掃的聲音也尋不到。
蕭懷舟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還是因為跟謝春山貼的太近的緣故。
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強而有力蹦躂著,將他悸動的心情全都暴露於謝春山面前。
更過分的是,肢體相交,親密貼著,他不僅僅可以感知到謝春山腹部細微的變化,同時也將自己的變化暴露出來。
氣氛曖昧到無以附加,仿佛只需要多進一步,便可以真正擁有高懸明月。
可蕭懷舟卻退卻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一道從未見過的劍光閃過,等能瞧見光影的時候,那道劍光已經到了跟前。
蕭懷舟沒躲。
是謝春山一個翻身,帶著他自牆壁上滾了兩圈,等反應過來後人已經落到了柔軟的床榻上。
意料之中的墜落感並沒有如期而來,蕭懷舟反倒是特別穩當躺在那,身體下面還壓著一節略有些堅硬的東西。
是謝春山的手臂……
謝春山把他圈在懷中,在即將摔下去的時候穩穩接住了自己。
蕭懷舟:「……」
他竟然是第一次體會到,屬於謝春山的力氣。
這個人,恐怖如斯。
即使手足經脈都早已斷裂,但依舊在這具殘破的身軀里蘊含著極其可怕的爆發力,在感知到危險的瞬間就可以察覺到。
只是他現在的姿勢似乎是有些不堪入目……
謝春山因為帶著他滾了兩圈的原因,一條胳膊被他壓在身下,整個人俯身而下,陰影將蕭懷舟徹底籠罩住。
謝春山比他個子稍微高一點,長發散落在背上恰好遮住了露在外面的肌膚。
而蕭懷舟……任誰來看他此刻都像是躺在謝春山的懷裡……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全部都源於剛才他們倆所身處的地方_靠近窗棱處的桌案。
整塊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桌案被人從中劈成兩半,整齊的接口處露出了細細密密的木頭痕跡。
而這道裂痕一直延伸到他們二人剛才背靠著的牆壁上。
堅硬如鐵的青石磚亦被這道劍氣斬出好大一道裂痕。
好強烈的劍氣。
蕭懷舟半眯著眼睛,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憶起前世最後一刻的畫面。
一道劍氣一路摧枯拉朽橫掃數千黑壓壓的士兵。
連帶著皇城朱紅色的大門都被攔腰而折,轟然倒地濺起數米高的煙塵。
剛才那道劍氣雖然凜冽,但與幻夢中的那道完全無法相提並論,可出手方式卻是一模一樣,看得出來同屬於一個宗門心法。
莫非……
莫非前世臨死之前所見並不是他幻想出來的。
謝春山……那個一劍霜寒十四州的謝春山,真的曾來過王都城門外嗎……
蕭懷舟緊緊盯著半開半掩的窗戶,神色晦暗不明。
那扇木窗此刻已經大開,一人身材修長,提劍而立,懸浮於半空之中,似乎在低頭尋找著什麼。
那人穿著歸雲仙府的道袍,從衣衫打扮上來看,應該可以確認是歸雲仙府的人。
提劍之人手中光華一閃,玩了個花手,便將剛才劈了他桌案的劍給收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開口道:「師兄,你在這裡嗎?」
這句師兄,肯定是指謝春山。
蕭懷舟忍不住仰頭,誰料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過曖昧,他輕輕的將頭一仰卻剛好與低頭的謝春山四目相對。
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離得極近,盡到彼此的呼吸帶著溫熱的觸覺,都可以碰到對方的臉頰。
那些細細密密的熱氣在臉上的容貌上來回漂浮著,讓人無端端生出幾分心癢難耐來。
謝春山偏過頭,再次提點道:「別亂動。」
復又聽到『亂』這個字,再回想到剛才二人的反應。
蕭懷舟一時間有些呼吸停滯,難得乖巧的不敢『亂動』。
謝春山的注意力都外放在桌案處,察覺到懷中人逐漸安靜,他也順勢低頭確認一下狀況。
不看還好,多看這一眼。
心中一向不會動搖的道心,忽然恍惚了一下。
身-下的人雖然睫毛很長,但自上而下的角度看過去,依舊可以看見那雙漆黑的眼眸裡面一晃而過的受驚神色,然後便是故作不屑,還順勢挺了挺腰板。
……貼的更近了。
蕭懷舟秉著呼吸,聽見自己頭頂上的人呼吸垂下來,又抬起轉向外面。
謝春山的語氣淡淡的,回應師弟,「我無事,你回去吧。」
那位師弟收了劍卻不願意走。
「師兄只需要回去與師父認個錯便是,為何要呆在這種地方受委屈?」
蕭懷舟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跟謝春山現在所處的應該是他們修仙者所謂結界,才會讓謝春山的師弟沒有辦法看到他們倆。
謝春山是歸雲山府的得意大弟子,所有人都知道謝春山的名頭,自然也會跟著不少師弟師妹們。
只是謝春山的師弟為什麼會忽然過來?
前世這個師弟也來了嗎?
來便來了,還順手砍了他一條金絲楠木桌案??
好傢夥。
現在還在侮辱他的王府,難道說謝春山住在他的王府里就叫受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