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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血菩提都已經被他用了,可以說是死無對證。
蕭懷舟想得周到,他為什麼想要血菩提,這個目的他並沒有說出來。
可是觀書是誰,觀書跟他從小一起長大。
四公子一個眼神,他便知道四公子的用意。
雖然四公子深受太子喜愛,可畢竟年輕氣盛,不如太子穩重。
如今太子地位雖然很穩,可並不是一路青雲的。
他捨不得要多在四公子身邊幫提點提點,免得四公子一不小心做錯事走錯路,連累了太子和自己。
「四公子想要血菩提,該不會是想要救咱們府里那位謝道君吧?」
蕭懷舟一朝心思被戳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將手中的衣服抱著更緊。
「救便救了,難道歸雲仙府不比東夷重要?」
蕭懷舟是有一些任性在骨子裡的。
他身份尊貴,自小備受太子寵愛。
更重要的是,他說的沒有錯。
歸雲仙府確實比東夷國重要,但也沒有重要過了頭。
「四公子,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咱們也不能明面上得罪東夷世子。」
蕭懷舟掂量一下手中的衣服:「這不是暗地裡去得罪嗎?」
若是真的可以救得了謝春山,歸雲仙府一定會欠蕭懷舟一個大大的人情。
若有一日,他需要用到這個人情。
那便是天大的助力。
當然,蕭懷舟不希望會有這麼一日。
因為一旦用到歸雲仙府,那便是滅頂之災。
觀書心中也清楚。
四公子前日裡救回來的人叫做謝春山,是歸雲仙府的首席大弟子。
整個仙門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是不知為何這位驚艷絕才的大弟子受傷很重,仙骨盡碎被人丟棄在蒼梧大道上。
看上去奄奄一息,著實可憐的很。
蕭懷舟原本也是本著要歸雲仙府人情的道理。
可是每當他與謝春山四目相對,他便會覺得此生若能得這位道君一眼青睞,雖死而無憾。
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
這便是一見鍾情吧。
皮-肉骨相,色-欲愛恨,皆因為一眼萬年。
那日他站於馬車旁,身側是冰雪消融,低頭卻見道君狼狽,修長如玉的指尖沾污泥水,與血水融合在一起,五指上的皮膚皆被磨爛,深的露出了裡面白色骨頭。
他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道君。
可他也從未見過在如此狼狽的時候,依舊讓人不敢直視的道君。
謝春山便是這世間唯一一個。
入夜之後,蕭懷舟按照慣例先詢問了府醫謝春山的病情。
他將謝春山撿來的時候,謝春山渾身上下都是鮮血,身上的白袍早就變成了粉紅色,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是他在三清宗門口站了一夜,這才求得了一些清潔符咒用在謝春山身上。
將那個冰肌玉骨的謝道君又重新還原了回來。
只可惜謝春山性子太冷,即使他做了這麼多,謝春山依舊不言不語。
每日便是獨坐在窗前,閉目養神,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蕭懷舟站在院中聽完府醫的匯報,一直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府醫說謝春山身上中的是仙法,無論他怎麼清理傷口,那些血漬都會一寸一寸順著流下來,永遠都無法癒合。
直到血流乾淨的那一日。
唯一的辦法便是東夷族聖物血菩提。
聽說那血菩提有奇效,可以止世間所有的傷口,尤其是那些被仙法所傷的。
這個世間人類與修仙者並存,但是互不干涉。
所以很少會用到血菩提這樣的神物,故里祁成日裡帶著血菩提,除了彰顯自己的身份尊貴之外,也無其他用處。
蕭懷舟這才下定決心,今夜就去偷回來。
他緊緊盯著窗上那一抹側影,剪窗一角如玉如竹佇立,頭上沒有發冠,青絲披散在肩頭。
更添了幾分飄飄欲仙的氣質。
緊緊是一個剪影,就已經足夠讓人浮想聯翩。
只是謝春山從早到晚都這個姿勢,未免有點不近人情。
蕭懷舟嘆了一口氣,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間換上剛才準備的衣服。
謝春山的影子略微一動,似乎是感知到站在庭院外面的人離開了,原本微微起伏的胸膛長吁了一口氣。
每一次蕭懷舟這樣站在院內看他,他總覺得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不知為什麼,或許是那人的目光太過於熾熱。
謝春山將視線別開,仔細打量著屋中一草一木,一景一桌。
每一處都透露著少年的氣息。
他早知道自己所居的這座寢殿是屬於蕭懷舟的。
終年不息的碳火,嚴嚴實實遮住的窗楞,還有屋子裡若有若無還沒有來得及散去的藥味。
多多少少昭示著,這座宮殿的主人身體並不算太好。
畏寒,怕冷,還常年服藥。
與記憶中那個明媚春光的少年郎似乎完全不相稱。
蕭懷舟在自己的面前太過於陽光,像一顆永不熄滅的小太陽,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這樣的溫暖。
可誰都不知道,在這樣溫暖的背後,有著怎樣令人動容的心酸。
謝春山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