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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大臣不禁聯想到前幾個月坊間的傳言,說是這位謝春山謝道君被蕭四公子給囚禁在府里,日日夜夜折磨……
莫不是,那種折磨?
蕭帝也想到了這一層,臉上面色變了兩變。
一邊是歸雲仙府的得意大弟子,一邊是東夷國的世子。
還真是不太好抉擇呢。
「謝道君,這是何意?」
蕭帝清了清嗓子。
「願為國師,解春雨連綿之患。」
謝春山不卑不亢,直起身體來。
仿佛剛才那一個行禮,只是為了與蕭懷舟並肩而立。
並不是真的想要朝拜蕭帝。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蕭帝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連蕭懷舟都愣在那裡。
剛才謝春山說什麼?
願為國師。
這可是大雍朝數百年來未曾求得的恩典啊。
誰都知道歸雲仙府的厲害,更別說歸雲仙府那個最厲害的不世奇才想要做大庸朝的國師。
蕭帝一時間難掩自己的興奮,甚至來不及掩蓋自己語氣里一絲激動的顫抖之情。
「謝道君,此言當真?」
「當什麼真,謝道君靈府盡碎,莫不是找不到修復的辦法,想要來我們大雍騙吃騙喝?我們大雍可沒有辦法修復你的靈府。」
蕭懷舟橫里插了一句。
他本就紈絝不羈,如今貿然說出這番話來,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這話聽起來雖然有污衊謝春山的意思,可是卻將被餡餅砸中的蕭帝點醒了。
這世上哪有不花錢的買賣。
謝春山這麼大一個身份,委屈自己紆尊降貴跑來大雍朝做國師,你說他沒有所圖,那是不可能的。
蕭帝自問自己,應該不可能滿足謝春山的願望吧。
比如靈府盡碎這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修道之人若是靈府盡碎,那是再難轉寰的。
這種事情大雍朝肯定滿足不了謝春山。
可謝春山剛才驚艷一擊,瞬間斂雲息雨,天地變色。
一個靈府盡碎的人可以逆天而行,挑戰上古神坻法陣,實力之強悍,此法之神妙,不得不讓人驚嘆。
能得如此神人做國師,這個香饃饃實在是太香了。
所以蕭帝斟酌再三,得到了許多老臣的點頭示意,這才小心翼翼開口。
「不知謝道君,可有什麼條件?」
謝春山身上的道袍被水汽濡濕,衣袍角落上用青色絲線勾勒的遠山之圖案,如雲淡薄。
蕭懷舟緊緊盯著謝春山,盯著他一字一句,薄唇輕啟。
「願為國師,解春雨之綿。」
「然蕭四公子,不可嫁。」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有想過謝春山這麼聲勢浩大的衝過來,竟然只是為了一句「不可嫁」。
那不是別人啊,是歸雲仙府高高在上的謝道君。
是未來有可能統領整個歸雲仙府的謝宗主。
而另一邊,卻是與大雍朝和平往來的東夷。
蕭帝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安靜的大殿上忽然爆發了一陣放肆的笑聲。
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蕭懷舟掂了掂手中的紅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眾人都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只有謝春山目光平靜的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等一個答案。
而那個要給他答案的人,卻將手中的頗為不屑地紅綢隨意一丟,目光擦過謝春山的頭頂看向遠處。
語氣輕蔑:「不是大婚嗎,繼續啊,把樂器都給本公子奏起來,雨都停了,難道不是良辰吉時?」
故里祁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謝春山說了些什麼。
雖然手上被那一劍逼退的寒意還在,但故里祁身份特殊,平時又是個嬌縱的主子。
如今竟然有人敢不給他東夷顏面來搶他的婚,他絕對不會允許這麼丟臉的事情發生。
故里祁三步並作兩步跨到蕭懷舟身側,也將手中的紅綢丟了,直接就牽起蕭懷舟的手,二人一併面向蕭帝。
沒有人回頭看謝春山一眼。
「本該是個普天同慶的日子,何必要為一個不相干的外人,耽擱了兩國的聯姻。」
謝春山就這麼孤零零的站在那,面對著眼前那個身披紅色嫁衣的背影。
這嫁衣不是為他而穿。
他在蕭懷舟的口中,竟然只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謝春山茫然的朝前伸出手,試圖抓住那道離他遠去的背影。
細雨拂過他骨節分明的指尖,又從指尖滑落。
握不住的,怎麼也留不住。
是他的錯。
錯在他前世不夠果決。
讓蕭懷舟一個人背負了所有的罪孽。
讓蕭懷舟瘦弱的肩膀撐起了整個大雍王朝的江山。
讓蕭懷舟在國破家亡的時候,在歸雲山雪頂之上。
身心絕望。
紅塵盡碎。
這一世,他只想陪在他的身邊。
白衣道君身上染滿落寞的顏色,濃霧交織,將他那張玉色容顏濡濕,透著水氣的一雙眼。
眼角微紅。
他語氣暗啞。
「非嫁不可嗎?」
聽到這句話,與他相距不過數尺的蕭懷舟,冷顏譏笑。
「我若不嫁他,難不成謝道君你娶我嗎?」
他身後是舉國上下共同歡慶的婚儀,他面前是大雍朝的天子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