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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汐目瞪口呆:「他自己沒提,你倒提了?」
「是啊,我這叫占先機,總比他自己突然領一個回來要好得多吧?」
「……那他同意了沒?」
姜蓮撇撇嘴:「跟我裝樣,說不要,後來就一直陪著我。」
這等舉動在宋春汐看來著實難以理解,怪不得剛才許有兆會這麼說。
「他若真納了,你不難過?」她挽住姜蓮的手臂,「你怎麼這麼傻?哪裡有主動提的?阿蓮,他若真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會幫你出氣,你何必這樣?大不了和離,我不信你找不到更好的夫婿!」
可她不是宋春汐啊。
沒有那麼出眾的容色,琴棋書畫也一般般,更何況……
姜蓮垂下眼帘,幽幽一嘆:「男人大抵都差不多……當然,你家都督不一樣!」
宋春汐一時不知說什麼。
倒是兩隻貓兒忽然間有了進展,互相用鼻子嗅來嗅去,儼然在打招呼。
她看了會,跟姜蓮說:「你有什麼事別悶在心裡,隨時可與我說。」
姜蓮一怔,而後點了點頭。
其實她早該發現的,那日去懷縣,姜蓮說許有兆會納妾,她就該明白了。
跟姜蓮比,她簡直是在蜜罐里長大的,她沒有納妾的父親,也不曾見過父母爭吵,故而心裡始終對男女之情存有一份美好的嚮往。
姜蓮不一樣,所以她說她不食人間煙火。
坐在轎中,手輕輕撫著飛瓊軟軟的毛,宋春汐突然一陣惆悵。
她為那個夢,放棄了和離,勉強自己跟霍雲繼續做夫妻,她的那份嚮往現在也沒可能實現了。
一點都不純粹的感情,還能是美好的嗎?
可就是這樣的感情,她也不是分辨得很清楚。
霍雲到底有多喜歡她呢?是不是只喜愛她的容貌,她的身子?能持續多久?而她對霍雲又是如何?幾分真,幾分假?
怕是撥著算珠都算不出來……
罷了,就這麼不清不楚的過著吧,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馬車到了霍家門口,宋春汐下車踏入大門。
呂欽忽然前來稟告:「少夫人,小人剛剛得了都督傳來的消息……說是瑞王妃今日入宮給太皇太后敬茶時,暈厥了,此時還未甦醒。」
宋春汐一怔,而後想到了李瑤瘦削的身子。
如果不是意外的話,那真是一個絕好的緩兵之計!
不過她沒想到霍雲會讓呂欽告訴她。
當初她要霍雲的手下,是為了盯著魏家的人。
「夫君新下的令嗎?」她問。
呂欽道:「都督是想與少夫人共謀共策。」
共謀共策?
難道是因為……
是了,那日他承諾她,以後會盡力將一切都跟她分享,看來他做到了。
宋春汐嘴角翹了起來。
宮內。
太皇太后正坐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李瑤。
遙想去年,這孩子還是鮮活光亮的,誰知半年功夫竟是枯槁成這樣。
臉頰都瘦得癟下去,唇色也是淡淡的,哪裡像是十七歲的姑娘?她眼眶不由發紅,嘆口氣與秦瑀道:「都是我的錯,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怎麼會想得到呢?那樣出色的一個姑娘,任誰相處十年,都不會沒有一點感情吧?可她那孫兒偏偏是個死木疙瘩,刀都劈不開。
如今可好了,害得這孩子虧損厲害,得要調理許久。
作孽啊,太皇太后撫著額頭道:「阿瑀,只能辛苦你,我是不放心將她交給她父母,那兩個人也是沒有一點章程的,早前阿瑤就有些瘦了,我知她心情不好,可做父母的,女兒就在身邊,看不見她病了嗎?」
秦瑀道:「許是阿瑤瞞著岳父岳母……」
太皇太后直擺手:「又不是瞎了!算了算了,如今說這些也無用,幸好不是不能治。」叮囑秦瑀,「你暫時別回津州,阿瑤的身子如此虛弱,受不得顛簸。」
秦瑀昨日見到李瑤,便猜到她的想法了。
也不能說不聰明,就是劍走偏鋒,過於極端,像她畫的畫一樣。
不過他可以藉此留在京城一陣子,既然霍雲在查礦山案,他當然要做些防範,但也不能留得太久,祖母天真,以為他能當上京官,事實上,別說天子這關能不能過,光是朝堂的那些官員都不會允許。
一朝天子一朝臣,除了早已依附,或是想依附他的官員,誰願意換個新主子,再提心弔膽一回呢?
秦瑀道:「您放心,最近幾日我不走。」
什麼叫「最近幾日」?幾日不是一晃就過去了,最少也得半個月吧?太皇太后正要勸他,卻聽張嬤嬤提醒,說是天子來了慈安宮。
正是午時,他應當是趁著空閒過來看一看。
太皇太后臉色不由一沉。
此時假惺惺的來有什麼意思?當初他若是答應封李瑤為後,李瑤還會病倒嗎?都是他的錯!
見她一副忍不住的模樣,秦瑀忙低聲道:「祖母,此事與聖上有什麼關係,都是阿瑤自個兒沒注意,您千萬莫怪責聖上,不然孫兒我實在為難,真是不好在京城待下去的。」
本來要發脾氣的太皇太后立時被勸住了。
她聽得出秦瑀的惶恐。
同為她的孫兒,一個是九五之尊,一個是藩王,九五之尊一聲令下,就能要藩王的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