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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您還是小心些, 窮途末路,誰知他會生出什麼奸計。」
樂善眉頭擰了擰。
對樂沛此人, 他還是有些了解的,雖然他自己也愛玩,鬥雞走狗, 六博蹋鞠沒有不沾的, 可他仍會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會辱沒母親。樂沛不同,玩心太重不能收放自如,手頭沒了銀錢,他就猶如困獸了。困獸的奸計, 自然是些烏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也罷,樂沛自己找死, 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吩咐道:「你說得有理, 派幾個人盯著他。」
如果被他逮到, 樂沛就等著坐牢吧!
卻說宋春汐昨日被霍雲問得招架不了,最後又撒嬌又躲他懷裡才糊弄過去,她早上起來一邊畫眉一邊想藉口。不然下回他再問,她只能坦白。
就不知他會不會信她的夢?
如果他知道自己跟天子會被下毒,落水後生死不知,他又會做出什麼事情?宋春汐莫名有些擔心,雖然照他查案的情況看,他實在是敏銳又理智。
要不就說父親是先查的魏立民?
可魏立民做了什麼,父親要去查呢?
陷入了死胡同,宋春汐忽然又想到徐鈍。
上回被霍雲打斷,她都沒能勸住徐鈍,也不知他查得怎麼樣了!
昨日聽霍雲所言,她感覺那主謀十分可怕,謀劃八年,還能有如此耐心,沒有露出一點馬腳,著實……不對,如果是瑞王的話,他太年輕了,難道是老瑞王?這樣的話,瑞王便是子承父業。
如今瑞王就在京城,如果被他發現徐鈍,要殺了徐鈍實在不難。
宋春汐坐不住了。
是她把徐鈍扯進來的,如果連累徐鈍丟了命,她如何對得起他?她也對不起母親,母親那麼疼愛徐鈍,她忙起身朝外走去。
「備車,去落英巷。」
等馬車到了門口,她下來瞧見苗婆子,吩咐道:「快派人請表哥過來,我有極重要的事與他說……或者你告訴我,他現在在何處。」
苗婆子愣了愣,而後道:「霍少夫人您在這裡,公子怎麼也會來見您的。」
宋春汐點點頭,走入正房。
徐鈍果然很快便出現了。
她開門見山:「表哥,你真的不要查礦山案了!」
一來就勸,徐鈍也是料到的,只他真不甘願就此停手。
折損了手下不說,停了,他跟宋春汐之間的聯繫想必也會停止,他往後要再見她,不容易。
其實,他本來不見她也無事,他一早就死心了,很早很早,當時宋春汐還未出嫁,他便知她不會嫁他,正好宋仁章不喜他這侄兒,便藉此遠離宋家。
後來宋春汐被賜婚,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後悔。
他本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可他竟怕了,他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怕太喜歡宋春汐而無法自拔,他避了她許久。
誰想到,她會讓他幫忙。
感情興許是死而不僵的東西,被春風一吹,被細雨一潤,被她明眸一睞,就復甦了。
他忽然又熱切起來。
徐鈍道:「我不想半途而廢。」
也許自己是為難他了,可她真不想徐鈍出事,宋春汐苦口婆心:「為什麼?你告訴我理由,如果是為錢財,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表哥,這個案子你也清楚,並不是尋常的小案,你何苦摻和進去呢?」
給他銀子嗎,徐鈍道:「我又不缺這個。」
「那你要什麼?」她將手搭在他臂膀上,「你盡可以跟我說。」
映入眼帘的是如玉蘭花般秀麗的手指,又好似春蔥修長,碰觸的是他的衣袖,但卻像揪住了他的心,他覺得發痛:「我要什麼,你難道都能給?」
他狹長的眸忽地沉沉,仿佛凝結了什麼,宋春汐一怔:「你要什麼?」
「我是問你,是不是都能給?」
她手指微微一松:「如果我沒有,怎麼給?」
他一笑:「你當然有。」
宋春汐不明白:「你何不說清楚?」
他說不清楚的。
她已經嫁給霍雲,他再有理由也不能說,所以那日霍雲出現,他立時便告辭了。
那只是一種妄想,是空中的風,能感覺到它的猛烈,可卻抓不到它,他也只能跟她打打啞謎,他能做什麼?他只能等宋春汐來找他時,趁著這片刻的功夫,看看她。
怎不悲哀?
徐鈍道:「你走吧。」
宋春汐怎能走?她道:「你先答應我!」
「如果我不答應呢?」
「為什麼?」宋春汐真的急了,自從她預知將來後,唯一做錯的事就是將徐鈍牽扯進來,這也是她不能承受的錯,「表哥,」她哀哀叫道,「是我不該請你查的,你要如何才能停止?你若不答應,我寢食難安!」
眸中水光漾漾,一幅欲泣的模樣。
誰看見不憐惜?徐鈍的心瞬間軟了,低聲道:「你真是因為擔心我?」
「自然是擔心你,不然我何必一次又一次勸你?表哥,你原就不該捲入此案的,是我沒想好,但現在也不晚,你召回手下,應該無事,反正你也沒查到什麼呢。」她頓了頓,「是吧?」
倒也不是,不過徐鈍為讓她安心,說道:「算了,我聽你的。」
宋春汐一喜,但只片刻,她道:「言必信,行必果,你不能騙我,你發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