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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覺氣悶。
可能跟中秋比,她的態度差了太多,想當初,她還在盡力討他歡心,吃個飯都想餵他,現在呢,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答應查案子,也相信她的夢,她便不把他當回事。
別說什麼事先約好。
她要真有心,怎麼也得問一問他想不想去吧?
再說,她不還是帶了宋文昇嗎?
多他一個就不行了?
他把彩球往案上一擱:「之前你不是在書房問我,想什麼嗎?」
「是啊,想什麼?」
「想丹水鎮,跟聖上一起中毒的事。」
宋春汐眼睛一亮:「可是發現什麼端倪?」立時便走近他,「你難道懷疑上哪個內侍了?」
他卻不跟她說清楚:「只是一點猜想……對了,明日我會去提醒聖上。」
「你怎麼提醒?」
「我自有辦法。」他瞧了一眼雪白的狐裘,「這麼晚了,你先去清洗吧。」
宋春汐不依,拉住他衣袖:「亥時不算晚吧?我們有時候說到子時呢,你先告訴我。」終於要向聖上提出礦山案了,她實在有些激動。
這樣子跟被逗的飛瓊有何區別呢?
始終那線的一端在他手裡。
宋春汐是可以一時忽略他,但只要他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她終究還是要主動親近。
不免有些愉悅,他嘴角翹了翹,多少抵消了點剛才積累的悶氣。
不過他仍不會滿足她。
宋春汐這個人做事目的性太強了,為了夢的事,她可以馬上放棄和離,讓周士安死心,而後想方設法勾引他。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等事情解決了,宋春汐也會一腳把他踢開,又提出和離。
他得保持她對他的索取,也許這樣,她才不會想著離開。
「等下回再說吧。」他道。
兩個人你來我去也是許多回了,宋春汐一聽就知道他什麼意思。
就跟那回讓她撒嬌一樣,拐彎抹角的,其實就是要她主動些。
她踮起腳,雙手環上他脖頸道:「霍大人,有個詞叫同心協力,你把一切告訴我,我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嘛,你孤軍奮戰,何必呢?」
吐氣如蘭,櫻唇幾乎碰到他唇角,霍雲眼眸眯了眯,將她手慢慢拉下:「別鬧,真的很晚了。」
宋春汐:「……」
往常她只是用手指戳戳他,他都受用,這回這樣都不行嗎?
什麼情況?
宋春汐一頭霧水。
次日,霍雲去了軍器局。
他打仗經驗豐富,知道各類兵器間的克制之法,是以軍器局十分看重他的建議,故而天子索性命他監管軍器局,視察兵器的鑄造。
他從軍器局出來後便直奔皇宮。
秦昉聽說他求見,忙召著來延和殿。
「臣剛視察了軍器局,發現兵器制鑄造進程緩慢,」霍雲停頓片刻,「臣有事啟稟,還請聖上屏退內侍。」
秦昉怔了怔,但還是聽從了:「想必是要事,霍都督快說吧。」
「此事關乎鐵礦,鐵礦不足,影響鑄造,臣建議他們去找工部,催促工部採礦……不料臣意外得知一件事,原來八年前曾發現一樁礦山塌陷案,聽聞那座礦山蘊含大量的鐵,但被人私自運走,至今不知下落。臣為此擔心,怕是官員私通外敵,將鐵礦送與外敵之手,又或許是哪股勢力想要造反。」
八年前,秦昉才十四歲,他記得隱約聽過一些:「好似主謀已畏罪自裁?」
「一介商人如何有本事私運鐵礦?臣覺得此案漏洞百出,想請聖上交給臣暗地調查。」
不管叛國還是造反,都罪大惡極!
秦昉一時神情嚴肅,過得半響道:「倘若真如霍都督你所預料的那般,恐怕早晚會有動亂,你即刻著手調查。」說著皺一皺眉,「如果此案真的漏洞百出,倒不知父皇當初為何沒有查到底?」
霍雲原也有此疑問,但仔細想想,已經不奇怪了:「興許是因為虎狼環伺,先帝顧不及。」此案牽連極廣,動用太多人力,先帝應該也很無奈,事有輕重緩急,只能選擇先攘外。
八年前正是燕國最為困難之時,可謂四面楚歌,秦昉點點頭:「你說得是。」
君臣二人談完話,霍雲便打算告辭了,但轉身時忽然想到宋春汐說的夢,斟酌言辭道:「那股勢力潛伏八年,如今也不知滲透到了何處,聖上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難怪他要屏退內侍,秦昉心頭一凜,霍雲竟然懷疑上自己身邊人了嗎?
雖說他對那幾個內侍頗為信任,可霍雲始終是為他著想,秦昉道:「你的提醒,朕會放在心裡的。」
…………………………
樂善巡查街道時,總會路過一座茶館,這茶館的茶水不錯,他時常坐下喝一盅,潤潤喉再繼續巡街。
今日,還是在這座茶寮,他停了下來,撩開擋門的珠簾,坐在靠東的那一張桌子旁。
夥計認識他,忙去找他愛喝的茶葉,而後來倒茶。
比起茶,樂善當然更喜歡酒,只是喝酒容易誤事,白日裡他是不碰的,晚上麼哪怕醉倒街頭也無事。
清香裊裊,淡黃色的茶水中,碧色茶葉緩緩舒展,像春日裡的新芽。
他沒有急著喝,他在等一個人。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樂沛就被請來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