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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便讓婆子替換小廝看院門。
朝忠奇怪:「為何不找丫環?」
「她已經有丫環了,如果再找丫環,定會令人生疑。」
朝忠明白了。
過得一會,樂善站起身,朝正房方向走了十來步停下來,直到瞧見窗上映出一道身影后他方才又回去。
次日宋春汐起得很晚。
昨兒挨著霍雲睡,怎麼也睡不著,跟他說了好一會的話,幾乎到天亮才合眼。
結果一醒來就聽杏兒說姜蓮夫婦來了。
她下床跑到外間一看,果然姜蓮挺著個大肚子坐在那裡。
「哎呀,你怎麼來了?你這會不能亂跑吧?」
「不看看你,不看看霍都督,我怎麼安心?」姜蓮扶著許有兆的手走向她,「我聽霍夫人說可以治好的,是不是?」
「是,有宮裡的太醫呢,無礙的。」宋春汐瞧了眼許有兆,「你也不能對阿蓮這樣百依百順,你該攔著她的,你來看看就是了嘛。」
許有兆笑一笑:「稍許走動下對她有好處,您別擔心。」
姜蓮這時瞧見了霍雲,她鬆了口氣:「比想像中好多了。」
「本來就沒什麼,只是頭被砸了下,馬太醫說是血瘀不通,只消針灸便行的。」宋春汐握住姜蓮的手,「你能來我很高興,可你不能久留。」
姜蓮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好。」
自己也幫不了什麼忙,瞧宋春汐神色自然,應該問題不大,她不如回家抄抄佛經,許個願。
姜蓮同許有兆告辭。
他們前腳剛走,馬太醫後腳就來了。
………………
瑞王謀逆一案在京城展開調查後,短短數日,斬首了二十來名官員,其中就包括魏立民,但論到如何處置這些人的家眷時,卻頗有爭論。
今日早朝時,就為此事眾官員亂成了一鍋粥。
最後爭來吵去,宋仁章仍力主不該牽連無辜家眷,甚至提到「株連之罪」有違人道,本就該徹底廢除,引得好些官員群起而攻之。
眼見越來越激烈,恨不得動起手來,秦昉命禁軍各打了十板子方才平息。
呂欽將此事稟告宋春汐:「……下手不重,歇息幾日應能痊癒。」
宋春汐哭笑不得。
不過聽呂欽描述,也不怪秦昉會發火,這朝堂簡直跟集市一般了,不打壓不行。
大約也是因為秦昉性子好,所以這些臣子才會越來越囂張?當然,她父親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此舉過後,他們應該會收斂一些。
但宋春汐仍是站在父親這一邊的,父親說得沒錯,「株連之罪」一點都不公平,就拿魏立民一家為例,不說魏夫人,魏姑娘,那魏傑才十歲的孩子,懂什麼呢,竟然也要被砍頭嗎?
何其無辜!
只是在天子面前,有時候對錯未必是重要的。
如何鞏固他們的皇權,才是最為重要的,所以但凡涉及謀逆,通常都會株連九族,因為侵犯到了皇權,天子們會斬草除根,為此寧可錯殺。
宋春汐心想,秦昉也會是這樣的天子嗎?
他或許不是,不然曹國公府跟李家可能不僅僅只是被趕出京城。
她想著,輕輕搖一搖霍雲的手臂:「你怎麼還沒醒呢,害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如果是你,你要怎麼勸說聖上?你開口的話,聖上定會考慮。」
「你可聽見了?你到底還要睡多久?」
「你再不醒,我真不想理你了!」
少夫人這幾日沒少跟都督這樣說話,杏兒已經習慣,但此時卻不得不上前打攪,她低聲道:「少夫人……聖上跟昌王殿下來了。」
宋春汐一怔:「聖上?你沒弄錯?」昌王還有可能,畢竟與霍雲並肩打過仗,可天子怎可能會來霍家?
「此等事情奴婢豈會弄錯?您快去迎接吧。」
最近因是她照顧霍雲,婆母便常去寺廟上香祈福,今兒也不在家中,宋春汐連忙起身。
行到屋檐下一看,不遠處已經跪了幾行人,她心頭一跳,腳步加快。
見宋春汐也要跪下,秦昉道:「免禮……朕跟昌王是來探望霍都督的,不是擺什麼排場,都起來吧。」
眾人應一聲,戰戰兢兢起身。
即便是京城最為顯赫的權貴世家之一,府中奴僕又哪兒見過天子,一個個手足無措,宋春汐道:「退下吧,」而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聖上與殿下裡面坐。」
距離上回馬球賽也不是很久,可她明顯清減不少,此時也沒作打扮,穿著家常的素色裙衫,烏髮松挽,眉黛楚楚,秦昉瞄了一眼,只覺心頭忽地一跳。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宋春汐。
沒那麼明艷耀目,卻又別有韻致。
他隨她走入屋內。
聽馬太醫稟告,說霍雲傷勢不重,可這些日了還沒醒,秦昉頗為擔心,正好昌王還沒離京,想同他一起來探望,他便答應了。
昌王已經跑到霍雲床前,看了一會叫道:「阿昉,你這些太醫都是庸醫啊!不就是屁大點的傷,這都治不好?老子有回也傷到腦袋,血流了一大碗,三天就好了,他為什麼還沒好?」
這昌王當真是表里如一,長得粗野,性子也粗野,在天子面前竟敢這般說話,不過他也是關心自家夫君,宋春汐倒是沒有因此不喜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