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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話多的,她只是說一句,他能說一串。
宋春汐道:「霍家的事我當然不找你,我是為娘家的事。」
徐鈍的神色終於變得嚴肅起來:「姑父怎麼了?惹禍了?」
父親的清名百姓都知,但為清名付出什麼,就只有身邊的人才明白了,宋春汐道:「我知道有個人可能會對付父親,想請你去查一下他。」
「誰啊?你如何知道的?」
「我如何知不能告訴你,他叫魏立民,寧州知府。」
「……請我幫忙,這麼遮遮掩掩?」他有些不滿。
宋春汐無奈道:「表哥,我有苦衷,你就當我是客人麼,此等生意只要貨銀兩訖,向來不問緣由的。」
做了都督夫人竟還有苦衷?徐鈍想追問,可瞧她水盈盈的眸子裡滿是期盼,一時倒不忍讓她失望:「行行行,你開口我能拒絕?我等會就派人去查,給你查得清清楚楚。」
宋春汐笑了,從袖中取出銀票:「辛苦表哥。」
「你要給我這個,我還不幫你查了!」徐鈍臉色一沉,「你真把我當表哥就收回去。」
其實每逢過節從他送來的厚禮就知,徐鈍十分感念當年母親的支助,看樣子是確實不會收了,宋春汐道:「不要算了,省我銀子呢。」以後補一份禮就是。
他哈的笑了。
夥計端了一些菜過來,二人吃著飯,看看遠處隱約可見的澄江,又說些年少往事。
臨走時,宋春汐問:「你為何到現在還未娶妻?」
「娶誰啊?你給我找一個?」
二十四歲對男子來說也實在不小了吧?但看他很不在意,宋春汐勸道:「……母親擔心你,怕你孤寂沒人相陪,你還是快些成親吧。」
「好,再等我掙上黃金萬兩,到時必請姑母替我擇妻。」
「……」
黃金萬兩可是天大的數目,宋春汐聽出來他是在找藉口便不提了。
徐鈍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走到門口,他忽然頓住:「不對啊,照理說,魏立民不應該與姑父為敵才是。」
「此話怎講?」
「我剛才想起件事,我手下一個管事曾為錢莊的事去過寧州,這寧州離京城不遠,中間就隔了一個津州,他是去收帳的……我記得他提過當時寧州知府抓捕了蘄國公的次子,百姓都說他是清官。」
一個清官,竟然會誣陷父親?宋春汐頗為驚訝,此事越來越不簡單了。
「恐怕不好查呢,真的勞煩表哥。」
「無事,你常來看我就好。」
兩人說著往樓下走。
宋春汐琢磨起魏立民這個人。
這魏立民跟父親沒有來往,又重聲譽,這樣的官員,為何要對付父親?貽誤軍機,本是重罪,何況那時燕國被外敵圍攻,焦頭爛額,連失五城,正缺一個替罪羊。雖然她只夢到父親被定罪,可父親的下場如何,她不忍去想。
魏立民到底與父親有何深仇大怨,如此狠毒?
還是,他不過一枚棋子,受人指使?如果是的話,那背後之人可是參與了設計霍雲與天子一事?
宋春汐有太多的疑問。
分神間,腳下踏錯一步,整個人朝右側倒去。
身後的杏兒,梨兒來不及反應,倒是旁邊的徐鈍拽住她手臂,但已經晚了,宋春汐的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快去請個女跌打大夫。」徐鈍扶著宋春汐來到樓下的雅間。
宋春汐走一步疼一步,櫻唇發顫。
若她只是個小姑娘,他早已伸手去抱,可她是都督夫人,得顧及名聲,徐鈍柔聲安慰:「你忍一忍,等會大夫上了藥就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跟你提這些,讓你想東想西。」
「不怪你。」宋春汐吸著氣,慢慢坐下。
這幅樣子怎麼能熬到樓下坐車?徐鈍思忖片刻,出去吩咐夥計。
跌打大夫過來後仔細察看宋春汐的腳踝。
原本雪白的肌膚已經青紫,微微腫起,大夫道:「瞧著不輕,得休息七八日……」取了溫熱的藥膏覆在傷處,「有點疼,您這般嬌貴可能忍不住,但也沒法子。」
宋春汐閉起眼睛:「疼也就罷了,再讓我躺七八日,我可吃不消。」
她之前裝病已經躺得想死,這次竟來真的。
站在門外的霍雲聞言輕哂,心想她裝神弄鬼這下遭到報應了,走進去道:「七八日只怕也好不了,我看你這傷勢得躺一個月。」
宋春汐:「……」
都督駕到,房內其餘人等忙上前行禮。
徐鈍抱歉道:「都是草民疏忽以至表妹受傷,還請都督恕罪。」
這徐鈍,霍雲不熟悉,只知他是宋春汐表哥,是望江樓跟寶隆錢莊的掌柜,照理說談不上喜惡,但因宋春汐跟徐鈍單獨會面,語氣不自禁便有些冷淡:「何談恕罪,倒是內子麻煩你。」
生意做這麼大,徐鈍當然擅於察言觀色,他既把霍雲請來,沒道理留下打攪,便行一禮同跌打大夫退出雅間。
霍雲看向宋春汐:「好好的你怎麼會崴到?」
「沒留神。」
下樓都能不留神,顯見是在想心事,霍雲淡淡道:「來望江樓吃飯,怎麼也不請母親一起?虧得她這樣疼你。」
言下之意,她沒良心,不孝順。
宋春汐聽得很是不快,但查魏立民的事又不能跟他說,便半真半假道:「我娘擔心表哥,我是來勸表哥早些成親的,母親在的話不太方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