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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你幹嘛攔住我!」
秦韻想到晨起的事情,心裡的氣就往外冒。
「昨日,我哥哥和司世子得知你出事,都派人把這馬球場直接圍起來,但還是找不到你。」說到這裡,秦韻低頭嗚咽起來,她還記得前去接應司世子,司世子背後中了一刀,但卻依舊溫柔哄著卿卿。
「卿卿你沒事就好。」
祝溫卿並不知司桁受傷,她只記得臉上溫熱的鮮血,血腥味似乎要貫穿她的五臟六肺,而隱約間,感受到司桁顫了下,之後就再也沒有意識。
秦韻陪了會祝溫卿,見祝溫卿一直提不起興致,便問祝溫卿是否有心事,祝溫卿搖頭,秦韻臉扎向她的胳膊上,像是撒嬌的小貓蹭來蹭去。
「卿卿,你騙我!」
祝溫卿表情一愣 ,秦韻繼續撒著嬌。
「卿卿可以跟阿韻說,阿韻最喜歡卿卿了。」
少女的嬌憨無意識打破祝溫卿的冷漠,祝溫卿慢慢抱住秦韻。
晚上入睡前,祝溫卿閉眼,腦海里想到司桁,哎,處理這些事情太難了。
翌日,祝溫卿不想悶在帳篷里,提議出去散心,秋蟬、冬眠對視一眼,祝溫卿見狀笑了。
「你倆不要擔心了,寧青已經回來了。」
對哦,寧青在小姐身邊,小姐鐵定不會在出事。
馬球會舉辦在西郊,出了密林往西行一里,有座小山,山裡有一破舊寺廟。
祝溫卿聽見寺廟裡隱隱傳來小孩啼哭之聲,往山上走。
「娘親!娘親!你不要離開陌兒啊!」
久病纏身的婦人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奮力睜開眼睛想再看看自己的兒子。
「 大哥哥,你救救我娘親吧!」小孩跪在少年身邊,手一個勁拉扯少年的衣角。
少年華麗的人衣角拉出褶皺,臉色平靜,話卻冷漠。
「小孩,你母親已經不行了,放手吧!」
小孩哇哇大哭起來,又趴回母親身邊,母親安撫地抬手,卻抬不起手來。
祝溫卿到的時候,看見司桁脫下外衫蓋在婦人身上,婦人臉色痛苦帶著對孩子不放心的眷戀。
「我沒有母親了!嗚嗚嗚嗚!」
司桁無法感同身受,若不是看著這孩子約莫五六歲的樣子,在孩子衝出來求他時,他根本就不會停留。
他只是看著孩子哭的稀里嘩啦,在想祝溫卿六歲喪母時也是這般嗎?
一想到祝溫卿也這般,他心裡就痛。
為何當時陪在祝溫卿身邊的不是他,而是秦敬禮那狗。
「小孩別哭了,以後跟在我身邊怎樣?」
喪父又喪母的幼童,未來沒有什麼好路走。
男孩固執搖頭,他不去,他就要守在母親身邊。
司桁見男孩不聽勸,心裡的疼惜也揮霍地差不多,轉頭想去找祝溫卿,不曾想,一轉頭就看見祝溫卿。
祝溫卿凝望著他們二人,司桁腦子運轉地快要冒煙。
「卿卿我可沒有……..」
欺負二字還沒有說完,祝溫卿走過他,蹲在小孩子旁邊,溫柔道:「 姐姐我也是沒有母親,你要不要跟姐姐走?」
小孩哇哇哭,聽見祝溫卿聲音,淚水沾在睫毛上,偏頭望向她。
過了許久,小男孩還是固執地搖頭。
他要跟他母親在一起!
他不要離開他母親!
祝溫卿看著小男孩,突然像是明白什麼,猛然胳膊向下,從小男孩衣袖裡掏出一把匕首,小男孩爭搶著,那匕首眼看要劃傷祝溫卿的手腕,司桁眼尖將小男孩控制住,匕首清脆落在地上。
「沒有娘親我還怎麼活!」
司桁手上加重力道,祝溫卿臉色沉靜,站在小男孩對面一字一句道:「 可是你娘親想讓你活下來!你不應該為了娘親更好地活下去!替你娘親看看她未曾看過的世界!未曾見過的人!未曾實現的心愿!」
小男孩錯愕地凝視祝溫卿。
祝溫卿整理好他的衣服,拿手帕擦乾緊他臉上的塵土:「我們整理好衣服,為母親送行可好?」
未能風風光光來這世間一趟,但至少走的時候乾淨清爽。
小男孩撲向祝溫卿懷裡痛哭一會,輕輕「嗯」一聲。
夜幕四合,祝溫卿踏著月色歸來,司桁送至門口就被人攔下,隴西鎮國公不加掩飾自己的厭惡。
「今日勞煩世子,但接下來就不勞世子相送了。」
隴西鎮國公雖知司桁捨命相救祝溫卿,但他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是司家提出的退婚,即使對外宣布是鎮國公提出退婚,他心裡還過不去。
他的外孫女怎能受這等侮辱。
司桁抬眼,一下就想明白為何鎮國公對他有種牴觸。
他謙虛地笑起來,恭敬地行禮:「司桁見過鎮國公,昨日匆忙,未能正式去鎮國公府上拜見,近日會備好薄禮,會正式拜見鎮國公。」
司桁把面給全,鎮國公並不給他面子。
「不了,鎮國公府小,不勞司世子來這一趟。」
「鎮國公言重,晚輩怎能不去拜訪。」
兩個男人一言一語皆是尖刀。
祝溫卿眼神在二人之間遊走,慢慢笑了。
「累了,外祖父陪卿卿進去可好?」
祝溫卿邁著小步伐來到鎮國公旁邊,手小幅度晃著鎮國公的胳膊。
鎮國公凶神惡煞的臉頃刻間變成慈眉善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