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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術的手終於可以得到及時治療了,得虧他皮糙肉厚耐造,不然那塊皮都得燙沒了。
不過現在看上去也不是怎麼好看就是了,浮腫般的醜陋,一塊白一塊紅的,冰塊敷在上面,好久才止住痛意。
不,與其說是沒了痛感,倒不如說是太痛了,到了現在就變得麻木了。
蕭謙行一直在一旁盯著看,朝術怯生生地,很想跟他說丑,希望太子不要把目光一直放在這上面,可是他不敢說出任何會違逆太子的話。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蕭謙行淡然道:「無礙,孤那兒的金瘡藥塗了,再配置一些祛疤痕的藥膏,內服外敷,會儘早恢復原貌的。」
確實,上次他的後臀受傷極重,被打得血肉模糊,肉和布料幾乎都黏在一起,幾乎不成人樣,最後還是養好了,肌膚也在養護當中恢復光滑如初。
朝術喉嚨有點兒啞,他乖巧點頭:「我明白的,殿下。多謝殿下賜予奴才的傷藥。」
「你在怪孤嗎?」
「奴才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蕭謙行直勾勾地看著他。
朝術驚慌失措:「不是的,奴才不會怪殿下。奴才知道剛才是四皇子有意要為難奴才,殿下只是以大局為重。」
冰敷過後的左手就該上藥了,太子在這趕著,朝術一時間沒動。
蕭謙行難得解釋了兩句:「他在故意試探孤。」
朝術疑惑地看過去。
太子今日對他似乎格外的有耐心,視線在他蒼白無色的嘴唇上掃了兩下,「若是孤表現得稍微重視你一點,他就會去父皇那兒把你要去。朝術,你說。孤身為長兄,是應當讓,還是不應當呢?」
朝術瞪大眼睛,從來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一層。
他現下依然一陣後怕,自己是斷然不願意去四皇子那兒的,對方一看就知道是瞧不起他們這些身份低微的奴才的,何況他此前還是太子殿下的人,他去了之後安有活命在?
原來即便是太子,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
秋獵前一天發生的小事並不影響第二天的打獵,經過一夜的修整,眾人的體力也都漸漸恢復過來。
這可是皇家的活動,王公貴族、命婦小姐們都在這次的秋獵之中,盛裝打扮後觀賞兒郎們英武的身姿。
帝王年紀大了,可依然老當益壯,騎在馬上就要學那當年的蘇東坡千騎卷平岡。
他身邊也確實有不少人陪伴,不單單有御林軍長官,還有武藝高強的錦衣衛們。
在臨行前,他發下豪言壯語:「這天下終究是年輕人的舞台,朕這次也不過是體驗一下。最後的獎勵還是屬於年輕人的,誰這次若是獵得的獵物最多,勝了,朕重重有賞!」
皇帝有言要賞賜,那可是比真金白銀都更有吸引力。
他一句話就點燃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熱情,他們騎著馬嗷嗷叫著就要衝進林子裡一展雄風。
命婦小姐們掩唇笑了:「這些臭小子,毛毛躁躁的,真是失禮了。」
皇后輕聲道:「都是些年輕氣盛的少年郎,血氣風剛實屬正常。」
眾人的目光依然是放在諸位皇子們的身上,眾所周知,這樣的大型活動往往都是尚未出閣的少女們相看人家的好機會。
是人是鬼,先看著便是。
而太子,是最受矚目的對象。
第18章
朝術昨日的傷還未好,今日的左手幾乎不能動,但他還是強烈要求要跟著太子。
「奴才可以用雙臂為殿下捧著箭筒,未傷的手也可以替殿下拿著獵物。」他的懇求實在真切,蕭謙行不忍,遂同意。
小太監正處於成長的快速時期,東宮又把他養得極好,一天一個樣,相貌出落得愈發驚人般漂亮。狐狸眼高高挑起,那雙眼瞳黑漆漆的,美得讓人心慌又畏懼。
據蕭謙行所知的有龍陽癖的幾人都已經將自認為隱晦的視線放在朝術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隨手撿到的灰老鼠居然是只美艷絕倫的白狐狸。
誰又能想到呢。
蕭謙行眸色淡淡的,御馬前行。
朝術小跑著趕在對方後面,看著四皇子不顧身邊的侍衛,重重一揚鞭子,瞬間竄出去好遠的距離。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拖了太子的後退呢。
周圍的侍衛小跑著跟上,臉上又好像都沒有特別的表示。
他注視著太子的背影,腦海中不由浮現起昨日上藥那一幕。
太子遲遲不離開,居然是等著冰敷結束後幫他上藥。
朝術受寵若驚,從來沒想過太子竟然降貴紆尊做到這一步。
他禁不住說:「殿下,為殿下做事是奴才的分內之事,奴才實在不該奢求太多,豈能讓您為奴才這樣卑賤的人上藥呢。」
太子臉上罕見地沒了笑意,眉頭一突一突地跳:「閉嘴。」
朝術知道他沒生氣,不害怕,卻乖乖地不再言語。
他還是會偷偷地用目光去觀察太子,這個時候他們靠得很近,太子又一心一意要為他上藥,就不會特地注意他在做什麼了。
殿下身上的氣息好似冷玉,不斷地鑽入他的鼻翼,是一股相當好聞的氣味,縈繞在其中都會安心許多。
藥膏抹在手上清清涼涼的,屬於草藥的清香逐漸飄散在鼻尖,與太子身上的香勾勒成強烈逼人的氣味,讓他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