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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四皇子究竟是怎麼運作的,總之李明覺那兒卻是已經過了明路,不知不覺他就要去宦官學堂那兒上課了。
時間定在了辰時和未時,一共兩個時辰,其餘時間就該他們自己干自己的事兒了。
帝王放權於宦官往前數在太.祖之後的高祖就開始了,開始是硃批權,後來就演變成發展了一個專門的機構,還會專門教導他們讀書寫字,學習政事。
朝術一開始心裡頭還七上八下的,去了之後才發現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
那個小宮殿是專門撥出來的,環境不算特別好,也不是很壞。總之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也比以前他在宣春宮時住的大通鋪要好上許多。
裡面的人也還算好相處,或許是因為他是如今受寵的四皇子安插進來的人,無人敢欺他。
朝術是第一回去,就從幽靜的甬道往裡面走,殿外種著桃李,現在只剩下些粗壯虬扎的樹枝,至於葉片是尋不到幾枚了,裡面也很清靜。
那些小太監都不帶怎麼理人的,說盛氣凌人也算不上,大概就是能學旁人學不到的手段和本領,日後也和只伺候別人的太監不同,便自覺高人一等,從骨子裡就透露出不可一世的態度。
朝術沒怎麼在意他們,謙卑恭敬者也有之,只是他沒那個結交的心思,專心在裡面讀書即可。
以前他羨慕裴照檐,對方討厭的正好是他求而不得的,現在機會擺在他面前,他自然得好好抓住。
夫子是特地請來的,不會有對太監淺薄的鄙夷,他對每個學生一視同仁,會耐心教他們學識,偶爾還會隱晦地提點他們關於朝堂上的事情。
朝術如饑似渴地聽著,一天下來,收穫頗豐。
他掰著手指頭算太子殿下還有多長時間回來,只因對方去清算白米教時還捎了一封信來,專程給朝術的。
接到信的那一刻,朝術還差點沒拿穩,他知道殿下將來是要成為皇帝的人,那這封信就是帝王的墨寶,即便是做傳家寶都沒有問題。
還是專給他的,獨一份兒呢。
朝術小心翼翼地拆開,一個字一個字貪婪地讀著,生怕錯漏了半點要事。
殿下同他溫溫和和地問好,卻在中途時望他規矩一點,朝術總覺得對方好像是知道了自己跟四皇子有首尾一事……
想到這兒,他的心跳就漏了一拍,在心裡不斷安慰自己,不可能的,當時之事只有四皇子和他的心腹知曉,殿下又沒辦法使出神通之術,就算他耳目再多,也不可能知道四皇子密見他一事。
況且朝術並未存著真要背叛殿下的心思,於是就將心底的慌亂按捺下去,耐心往下讀。
太子並未用多少筆墨,只是交代了他一兩件事,並說明很快就會回來的,讓他不必想太多,用字精簡,不多大體上就是這些意思。
其中還用了些夫子才教過他們語句,朝術手心出了些黏膩的汗水,已經不清楚他去上學還有沒有太子的授意了。
囫圇看完一整封信,他也有多餘的心思分出來關注這封信本身了。
太子的字跡自帶風骨,他是一向都知道的,鐵畫銀鉤、鸞飄鳳泊,自右往左,自有一份大氣。
那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宣紙,放在朝術眼裡卻半點都不普通。
上面還沾了些臘梅的香,仔細一嗅,似乎還有殿下身上的冷香。
朝術明白,他不應該像個變態的痴迷者,哪怕是對太子殿下有再多的想法,都該秘而不宣隱瞞下來,但他就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在陰暗地溝里的灰老鼠,最渴望的便是天邊那一輪聖潔無暇的白月了。
小太監心知他現在的地位還不夠,不說夠不夠得著那抹月光,就連靠近都顯得吃力,他還要再使些心計和手段。
於是朝術早早地就將目光瞄準了東廠副總管的位置,並做好了利用四皇子的準備。
畢竟四皇子目前是自己的「主子」,他們處於一條船上,那麼讓對方更賣力一點,達成他想要的目的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朝術一雙狐狸眼中閃著狡黠的光,他用蕭子宴交給的暗號聯繫對方,倒是沒有要見四皇子的意思。
他也是想試一下,便將時間定在了青天白日裡,東宮一處隱秘的小花園中,緊貼著朱紅的牆,旁邊還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樹。
幾聲學鴿子的咕咕聲結束後,就有人從大榕樹後鑽出來,朝術差點魂都嚇沒了。
這人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快速冒出來的,仿佛暗衛似的。也不知道東宮又有多少這樣的人,他們是不是隨時都處在太子的監督之下。
朝術不能給太子寫信,只能琢磨著等殿下回來他就趕緊把事情都說出來,倒是千萬別讓殿下先誤會自己了……
「公公有何事要吩咐?」面前這人面無表情,臉部也沒什麼特色,屬於見之即忘的類型,不知是否易了容。
朝術打開開天窗說亮話,「你去告訴四皇子,我想成為東廠的副總管,若是此事能成,屆時我必定可以成為殿下的左膀右臂,為殿下的大業效犬馬之力,現在還請殿下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這人也不見得有多驚訝,而是一板一眼道:「屬下會回稟給四皇子,希望公公耐心等候。」
說完,他就飛身離開了,連給朝術再試探的機會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