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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小不懂事,說出來的話都讓何意臉熱,就連小二和零星的幾位書生都驚詫的看了他們幾眼。
怕他再說出什麼豪言壯語,何意趕緊示意小二把這些書都包上,嚴嚴實實的,看不出一絲紕漏,他立刻給銀子走人。
這間書齋徹底進了他的黑名單。
匆匆離開匆匆來,茶樓里倒是依舊熱鬧,室內溫暖,何意忙坐下灌了杯茶暖和著。
許久,謝母前來尋他們這才沿街逛回去,倒是都買了不少東西,謝瀟瀾最是離譜,見謝瀟瀟想要糖葫蘆,竟是把小販那一大串都給買了……
因著二十九,回去後便將菜肉都放到廚房裡,讓那些廚娘們做年夜飯,因為何意丁點兒肥肉不沾,廚娘們便把肉全都切成兩種。
「今年對子還沒寫,娘說明日便要貼,你去寫幾幅。」何意交代任務,目光不經意掠過金四江,他點名道,「金大夫也別閒坐著,跟著一起去寫。」
金四江生生愣住,一時不知自己是推脫開,還是像無事人一般跟過去,但他知道自己是想寫的。
「我就不……」
話剛開了個頭,謝瀟瀾的神情便有些黯然。
謝瀟瀟故作疑惑接話:「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討個彩頭的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金四江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被他一句話戳破,也知道他們這是變著法的要哄自己去,那去便是。
兩人進了書房,謝瀟瀾把自己常用的筆遞給他,金四江一愣:「這是……」
「是,那年伯父贈與我的,上面還刻著王家字。」謝瀟瀾輕笑,「如今我的筆墨都是夫郎負責,這個便贈與你。」
也算留個念想。
金四江接過毛筆垂眸輕笑:「那場火把王家都燒沒了,連根筆都沒給我留……」
他怎會不想家。
可他早就沒有家了。
謝瀟瀾拍拍他肩膀安慰:「人總要面對驟變才能蛻變,我們不能倖免。」
「是啊,往日之事不可追。」
兩人相視一笑,執筆書寫。
何意聞著年味有些發呆,年,是他一年中最期待的事,也唯有那幾日,他能換上乾淨整潔的衣服跟著表哥一家去拜年,雖說收得的紅包都沒留給他,但那幾日他都沒受過冷眼。
是自父母去世後,唯一讓他覺得安心的節日。
他低低嘆息,一口咬上糖葫蘆,被酸的蹙起眉:「這麼酸?謝瀟瀟你少吃些,仔細壞牙。」
「不算啊!」謝瀟瀟兩口一個山楂球球,吃的十分痛快,「……上顎有些難受。」
何意:「去吃幾塊糕點。」
「糕點是娘買來擺盤的,她說年前不會再出門了,吃多了會凶我,今年好熱鬧,在家裡過年的人也很多。」
謝瀟瀟不經意的話反倒是點到了何意。
柳如鈺現在大概是孤身一人在家,若非前段時間發生的事,他應該也和家人一同過節才對。
他想了想,便喊來小廝讓他去傳話了。
並非何意聖母,他只是不希望在一些小事上影響柳如鈺的忠心,近身之人背叛,才是最鋒利的匕首。
柳家只是最普通的能遮風避雨的茅草屋,只是草棚子不能生明火,屋內有些暗,他也捨不得點蠟燭。
從前這屋子只讓他覺得擁擠,倒是不曾想到還會有這麼空曠且安靜的一天。
謝府小廝來時,他正坐在屋裡發呆,神情透著迷惘。
「柳秀才,我們正君邀請您到府上暫住,小少爺喜好醫書,但字識的不多,正君想讓您趁著這段時日多教教他。」小廝按照何意教的娓娓道來。
柳如鈺也是頭腦發蒙了,也並未細想話中的疏漏,再加上他一人也實在無趣,便立刻起身了:「如此,我便換身衣裳。」
小廝識趣的等在外面。
片刻後,柳如鈺跟著到了謝府。
聽著府上熱鬧一片,他不自覺的揚起唇角,在小廝的帶領下快步朝後院走去,想著先和謝瀟瀾打招呼。
謝瀟瀾和金四江剛寫完對子交給管家收好,看見柳如鈺來,剛要問,就聽對方道:「大人好,正君請我來府上教瀟瀟少爺識字讀書。」
謝瀟瀾頓悟,他笑:「幸好夫郎還記得,你先去前院廳屋與他們說話。」
「是大人。」
待他走後,金四江輕笑:「你這夫郎,心倒是善。」
謝瀟瀾詫異扭頭,不知道他是從何處得來的結論,但也實在沒必要解釋給他聽,等他日後就知道了。
因此當下也只是笑笑,並未多言。
前廳屋裡倒是真熱鬧,孔作雖是個老傢伙,但早些年遊歷山川,見遍河山,也著實有趣,偶爾講幾個故事,都能惹的人捧腹。
何意見他進來便招呼著:「柳秀才快些坐,婢女已經去收拾屋子,你先住著往後教他也方便。」
「是,一切都聽何大夫的。」柳如鈺忙拱手。
何意點頭示意他坐,孔作見他拘束,三兩句話便拉著他一同聊了起來。
謝瀟瀾兩人也跟著進來,他自覺坐到何意旁邊:「瀟瀟呢?」
「他說去小廚房幫忙,鎮上哪家還有與他同齡的,閒來無事也可多走動,他總與我們一起也沒什麼有意思的。」何意低聲說著,「他雖懂事,我也是不想見他這般懂事的。」
謝瀟瀾沉吟片刻,應聲:「改日我問問王武他們,從前在街上招貓逗狗,知道的定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