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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是什麼,大概都是他們從前青蔥歲月中的一抹亮色。
看過新的難民營,又看過眼下百姓們的吃穿,都是緊趕著做的新衣裳,雖然針腳不密合,但至少讓他們儘快的蔽體了。
百姓所求,無非就是食能果腹,衣能蔽體。
看過之後便又折返回了宅子裡,見宅子裡安靜,下人們說話都帶著氣音,謝瀟瀾心裡陡然生出一股不安,他小跑進屋裡,就發現何意維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依舊沉沉睡著。
「來人!」謝瀟瀾站在門口喊,「快去找個大夫來!」
「是!」
下人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觀謝瀟瀾臉色,便知道何意定然是出了什麼事,忙不迭的跑到難民營去找大夫了。
鎮上所有的大夫都在難民營那裡,隨便喊一個都能給何意看病,大夫們聽到是何意身子不適,有一個趕緊拎了藥箱跟著下人上門了。
謝瀟瀾喊了幾遍何意都沒有反應,他竟像是瘋了一般伸出手指在他鼻下探了一下,輕緩又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指尖,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至少不是什麼難以挽回的。
大夫匆匆進來:「何大夫怎麼了?」
這話問的讓人覺得好笑,一位大夫來給另一位大夫看病。
「他一直昏睡。」謝瀟瀾蹙眉。
大夫看了他一眼,坐在床沿處給他號脈,感受著虛弱的脈搏,聽著淺淡到不易察覺的呼吸,他鬆了口氣:「只是累著了,身體有些受不住,我寫幾帖藥膳,給他補補。」
幸好只是睡著。
「可有其他病燥?」謝瀟瀾有些急迫,他怕有潛在的危險。
幸好,大夫只是搖頭,並很明確的告訴他,何意只是累狠了。
對謝瀟瀾來說這樣的回答實在動聽的過分,他扯下腰間的荷包給對方,感謝他來看診。
大夫沒同他客氣,若他不收才是真的客氣。
得了藥膳,謝瀟瀾便立刻讓下人去藥鋪抓藥,索性都是些算不上名貴的藥材,也和疫病不衝突,因此各家藥鋪都留有很多,下人買回來便給廚娘了。
何意這一覺直睡到下午,醒來時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還喊了幾聲從前他智能機里的機器人,竟是把謝瀟瀾給喊出來了。
「可算醒了,藥膳已經熱三次了。」謝瀟瀾這時才真真切切的徹底鬆了口氣,短暫的昏睡,也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悲傷。
他是離不開何意的。
何意在他的攙扶下坐起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有些心疼的在他脖頸處落下淺淺的吻:「抱歉,我睡的太久了。」
「你只是累了,我讓人將藥膳端進來。」
何意自己也是大夫,聞著藥膳的味道就知道裡面都放了哪些藥材,確實滋補,但按照他對中醫的認知,這藥必定極苦。
但他不敢耽擱,能入口後便直接一口悶了,像之前一般無二,口中被塞進甜甜的蜜餞兒,中和了苦澀。
是何意想要的甜。
這一覺睡的十分痛快,臉色也不似先前那般蒼白,反而有了些氣色,眼睛裡的紅血絲也消退了。
他來了精神,便想著再去難民營瞧瞧那些百姓,每日都陸續有人去世,百姓們很慌張,對他們來說,大夫就是這世間僅存的神明了。
他急著配好治疫病的藥。
謝瀟瀾不願他去:「你再多歇幾日,在府上看書也好,若再像這般累倒,豈非刻意讓我擔心?」
「我就去瞧瞧,藥箱也不帶,真的。」何意舉著手指跟他保證,瀲灩的眸子帶著光彩。
謝瀟瀾再說不出拒絕的話,卻也要求陪他一同去,省的他再勞累自己。
何意自然無不可,難得兩人都能閒下來,他笑:「我昨夜看書時突然想到了治疫病的法子,等我去和那些大夫討論一番,便能有定奪,那時他們便不用再這般艱難度日了。」
「那就好。」謝大人心裡稍安,任誰也不願自己的夫郎在病人堆里打轉不是?
當做散步一般走到了難民營,天長,連黃昏都未到,他們去時大夫們還沒有離開,見著他們來,得閒的便與他們打招呼。
何意便與他們說了自己的想法,疫病難治,但總歸要做出點東西來。
「何大夫!您說的是真的嗎?真的能治?」
聽到他們談話的難民像是收穫了莫大的喜悅,擠上前迫切的想知道結果,他們到底有沒有救。
何意本就虛弱,被擠了個踉蹌,謝瀟瀾都來不及撈他,便跌倒在地上。
謝瀟瀾趕緊將他拉起來帶在懷裡,上下摸著:「傷著哪了?手腕疼不疼?腳有沒有扭傷?」
「……沒有。」何意抬起一隻手像是羞澀般推開他。
另一隻袖口下,因為手掌擦在骯髒的地面上,蹭出一片血色。
混著不知道誰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
第59章
何意是夜裡燒起來的。
當夜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謝瀟瀾的親熱, 甚至還怕過病氣給他,提出要分房睡,哪怕是先前兩人剛認識時, 這都是從未有過的事。
謝瀟瀾只以為自己做了哪些事惹他不高興,低聲下氣的磨了他好久, 才得到同床不同被的「恩典」, 他自然無不可, 歡天喜地的多抱了一床被子。
畢竟對謝瀟瀾來說, 待何意睡著, 這多出來的被子便和沒有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