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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縣衙的謝瀟瀾自然也聽到了傳言,不禁冷笑:「前些天還說自我管轄後便不曾發生怪異之事, 今日就傳到了耳朵里。」
宋元也有些無奈:「百姓們最是相信鬼神之說,如今傳言愈烈且找不到源頭,且法不責眾……」
自然也無法揪出藏在其中的人殺雞儆猴。
「誰說我要責怪他們?」謝瀟瀾眼底閃著寒意,「雖不知其中究竟如何,但死去十幾年的人都能拿出來做文章, 可見有貓膩,自然是要好好查探一番。」
聽他這麼說宋元就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對策,便也這般問出聲, 哪知得到的回覆卻讓他覺得難以置信。
「夜訪?」宋元恨不得驚掉下巴,這竟是縣令能說出來的話?
何況,謝瀟瀾在他眼中, 面對正事永遠都是嚴肅冰冷的, 不曾想竟還有這般「活潑」的想法?
當年李三因為「口無遮攔」被殺, 對外的理由卻是為主家做事發生了意外, 厚葬了李三不說,還給了李家一大筆銀子。
但李三是獨子,李家兩個老人家難以承受打擊也雙雙辭世,只剩李三的妻女,守寡三年後就帶著孩子嫁了出去,再沒回過臨洋縣,李家僅數日就再也無人提及。
身後事做完,鎮上百姓們的嘴巴卻是管不住的,好端端的就出了事,不由得讓百姓們懷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慘遭殺害,否則怎會連全屍都沒有?
百姓最忌諱「死無全屍」,但因為李三當年死的蹊蹺,且那位老爺也城中,他們都不敢胡亂攀扯。
如今此事一出,可不是更加管不住百姓的嘴了?
各個都猜測著當年李三的死因,但不論如何猜測都認為他的死定然充滿冤屈,否則也不會變成鬼魂還要回來鬧事了!
何意從百姓病患這邊聽了一耳朵的閒話,和金四江打過招呼就起身去了縣衙,李虎見他來立刻小心迎上去:「正君好,小的即刻帶您進去。」
他神情間還有些自責,想來即便是被謝瀟瀾寬恕了,卻依舊覺得是自己掉以輕心沒有跟緊何意,才導致他掉進墓穴里。
雖說他們也受到了懲罰,但也只是皮外傷,不禁讓他覺得遠遠不夠,甚至有隨時會被謝瀟瀾拋棄的不安。
「我嫌少來縣衙,偶爾來一次也見不到你和王震。」何意神色依舊有些淡,但語氣卻極為緩和,「那日之事本就是我不小心,怪不到你們,你們也莫要放在心上,好好做事便是。」
李虎聽到這番冷淡卻充滿安慰之言,不禁有些感動,一米九的糙漢子抬起比何意腿都粗的胳膊狂野的抹了把眼淚,嚴肅保證:「是,小的會認真做事,不讓正君失望。」
「像之前叫我何大夫就好。」何意簡單安撫,便示意李虎帶他去找謝瀟瀾。
恰好碰到從後院走出來的宋元,他見到何意眼睛都亮了:「何大夫,來的巧,我剛要去安保堂找您!」
何意只眨眨眼睛就知道謝瀟瀾也準備和他說傳言之事,便快速朝裡面走去了。
只是冷靜如他,聽到謝瀟瀾的意思都有些詫異:「為何要去夜訪李家?」
「說不定真的鬧鬼。」謝瀟瀾笑說,「我還不曾見過鬼宅,自然是想去瞧瞧。」
何意立刻會意,看鬧鬼是假,看搞鬼是真。
他便也跟著附和:「那我也要去,宋師爺同去?」
「……不、不了吧?我今日有些疲憊,準備早些回家休息,夜裡就不能跟著同去了。」宋元扯著嘴角笑,只是笑中帶著苦澀,都要嚇壞了。
何意笑笑沒多說什麼,便想著帶上靳蛇,左右他每日都閒的無聊,在醫館做事也總馬虎,帶他去玩玩。
深夜。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鎮上街巷一片安靜祥和,只有更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幾道人影在街頭巷尾一閃而過,恰逢更夫要小做休憩,他們挑得空隙便悄悄往反方向去了。
這幾道人影自然就是何意他們。
原本是只想帶白洛邑,但蘇合得知要去做這麼有趣的事,便將覃子襄也給喊上了,到了才知道還有個靳蛇也跟著。
話癆加話癆,即便不能發出動靜,也要低聲用氣音說話。
這個時辰只有打更人會在街巷,如今更夫已經拎著銅鑼走遠只見白白一點,他們只需稍稍控制聲音便好。
蘇合激動不已:「一炷香後他就會回來,咱們快些去,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急著見鬼?」靳蛇賤兮兮的回嘴。
這話放在眼下的語境本就有歧義,偏蘇合他倆不覺,又是一番小聲探討,在謝瀟瀾的輕咳下才閉上嘴巴。
李家原本只是普通百姓,也不住鎮上,只是李三去那位老爺府上差事做得好,得了月錢和賞銀便攢著給家中用,再加上李三死後李家得了不少銀子,李三的妻子不願家裡老人孩子跟著吃苦就咬牙在鎮上買了座小院子。
只是此事過去十數年,李家的小院若是不曾發生這些事還能賣些銀兩,但李家接連死人,這院子就是砸在了伢人手中。
放著放著,就放的鬧起了鬼。
李宅從外面看只會讓人覺得是間破舊小院,但爬牆進去後才覺得壓根不能用「破舊」二字來形容。
腳踩到地上時何意就忍不住脊背發涼,眼前的景象荒涼歸荒涼,腐朽也是事實,卻歸置整齊,全然不像是荒廢十數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