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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看向廉勝:「總督大人,能否將城中大夫全都匯聚一堂,需要他們立刻去難民營救治百姓,還有藥材。」
「好,我立刻著人去辦!」廉勝讓跟著自己的侍衛去辦此事。
而他們也不敢再耽誤,立刻坐上馬車往鎮上趕。
等他們到時,賈啟鑲他們已經派衙役將難民營圍起來,不許裡面的人再隨意走動,若不是為了賑災銀,他們早就一把火把這些人給燒了!
「賈縣令。」謝瀟瀾喊了一聲,意味不明,「這是做什麼呢?」
賈啟鑲面露難色:「謝大人有所不知,這疫病來的突然會過人,得把他們控制起來,不許再走動。」
「可有讓大夫來瞧?」何意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疫病會過人,若是大夫也染了病,那其他百姓如何是好?」賈啟鑲瞧不起何意,對他說話時自然沒有太客氣,「這位哥兒若是怕被過病,便去宅子裡歇著。」
這樣的髒東西為什麼活著?
何意緊了緊拳頭,若不是得等著廉勝那裡,他絕對要一拳頭揮上去!
難民營里時時傳出哀嚎和□□,何意聽在耳朵里,鼻子都跟著發酸,他動了動喉嚨:「我進去看看。」
謝瀟瀾垂眸看他和他手裡的箱子,他其實不想讓何意做這種危險的事,在他看來,何意就該在宅子裡捻酒吃茶,做一個漂亮的「花瓶」。
但他深知那樣不是何意想要的,因此即便他有千百種藉口阻止他進去,但他一條都沒說。
「裡面危險,你該怎麼護好自己?」謝瀟瀾輕聲問。
何意四下看了一眼,在地上撿起快尖銳的石頭,將自己的衣擺劃破撕下一塊蒙在臉上,他笑:「我心中有數,不會讓自己置於險地,我得親自去看,才知道該如何對症下藥。」
「去吧。」謝瀟瀾隔著面紗輕輕摩挲著他臉頰。
被廉勝派來的侍衛也有樣學樣的蒙好面紗遮住口鼻跟著進去了。
看著何意幾人的背影,賈啟鑲蹙眉:「謝大人,這是不是不太好,裡面疫病嚴重,已經有不少人死了……」
「疫病死掉的屍體如何處理了?」謝瀟瀾問。
「埋了。」他說的埋是埋地底下了。
謝瀟瀾一路上聽何意說了許多,他神情微冷:「疫病去世的屍體一定要火燒,否則毒素會侵害田地,種不出東西。」
賈啟鑲不想廢這個勁,可謝瀟瀾都說話了,他總是要給面子的,便派了兩個衙役去處理。
另一邊。
何意一腳踏進難民營便聞到了惡臭,他愣在原地看著那些身染疫病的百姓,本就無法遮蔽身體的破布被腐爛的傷口浸濕,紅一片,黃一片。
難民們或躺或靠坐著,昏迷的人身邊還圍著哭喊的人。
何意只覺得心口跳的厲害,甚至有些恍惚,從前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的情形真真切切的顯現在他眼前。
到處都是□□的人。
「正君?」
聽到侍衛喊自己,何意立刻回神,他揉了揉太陽穴:「無事,不要碰到他們的傷口,不要被血或是膿液濺到口鼻眼。」
「好。」
何意率先朝最近的病人走去,男人忍著難受靠在草垛里喘著粗氣,依稀能瞧出他從前身體強壯,所以他身上只是起了紅疹,唇色蒼白,估計是燒著。
他蹲下·身子給他號了號脈,果然如他想的那般,他又給稍微嚴重些的都號了脈,根據身形來瞧,疫病嚴重的大都是抵抗力較差的老人婦幼。
不禁讓何意想起實驗室時導師說的話,果然病毒都是挑宿主的,他也知道宿主自身的抵抗力過強會被免疫細胞清除。
欺軟怕硬的東西。
但這疫病並不好治,所需的藥材更是數不勝數。
「爺爺,我要爺爺!」
何意聽到動靜抬腳走過去,就見先前和他說話的小孩死死抱著那老先生的屍體,看了不少百姓,那老先生的肉身是腐爛的最嚴重的。
他突然想到說話那日,他本來要走過去,對方卻揮著枯瘦如柴的手臂制止了他,也許那時候,對方就知道了。
小孩露著的皮膚也已經起了紅疹,何意立刻上前將他拉開,安撫著:「爺爺現在病的很嚴重,我給他看病好嗎?」
「哥哥……」小孩有些無措,「會好嗎?」
會的。
這兩個字卡在何意喉嚨里,老先生的身體早就爛沒了,他連騙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何意不止一次認識到這裡的局限性,各方面資源都十分匱乏,連基本的就醫都做不到。
不多時,廉勝手下的侍衛帶著大夫們過來,有些大夫瞧見這一幕都不願往裡面走,只恨不得趕緊離開這髒地方,有的則是趕緊去查看病人的情況。
而這些百姓的父母官賈啟鑲,穿著錦衣,大腹便便,竟還神色諂媚的同謝瀟瀾說著話,全然不在意那些百姓的死活。
憑什麼?
憑什麼該死的人好好活著,而他們卻活成了這樣?
何意氣的腦袋發蒙,恨不得拿沾膿水的破布塞進他嘴裡,最好讓他也嘗嘗病痛無醫的滋味。
「你有沒有事?」謝瀟瀾見他出來忙問。
「我沒事,情況有些嚴重,必須要向朝廷要藥材,從前有沒有爆發疫病?」何意將手裡的髒布藏在身後,免得沾到謝瀟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