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齊老頭把脈:「這是著風寒了,得燒兩日, 等謝家來接我再叮囑一番,讓他先睡著。」
病來如山倒,自從何意來到這, 無病無災的,連鼻塞都沒有,這會子反而有些嚴重。
白芍撐著他給他餵了藥, 又用濕帕子給他搭在額頭上, 一旁的彭懷瞧見哼了一聲:「伺候你爹娘都沒這麼盡心吧?想讓他帶著你去京城直接說啊, 沒得還以為你是給人打雜的。」
「彭師兄, 這都是身為醫者該做的,我沒動過那種心思,何況您也沒少使喚我。」白芍圓潤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懟人的時候語氣都輕輕的,像是怕把何意驚著。
彭懷也只是個學徒,仗著比白芍先來年長几歲欺負他罷了,可真要和何意對上他也不敢,輕飄飄的罵了一聲便離開了。
白芍提前差人去杏桃村送了口信,謝瀟瀾沒等到晚上就急匆匆的來了,看見何意時還有些愣然,他從未想過何意會生病。
齊老頭見他來的快,便將幾貼早就包好的藥遞給他:「三碗水煎成一碗,他受了涼,喝幾貼藥好生養養,就沒事了。」
「多謝。」謝瀟瀾沒多留,帶著何意駕馬回了家裡。
臨走時就吩咐好家中下人將屋內的碳火燒旺一些,從外面進去像是一腳踏進了夏天,謝瀟瀾顧不得自己熱不熱,先給何意蓋的嚴嚴實實的。
他沒見過何意生病,先前就連聲咳嗽都沒聽過,眼下看他臉頰通紅,才恍然他病的真的厲害。
謝瀟瀾垂眸就見他發白的嘴唇微微動著,忙湊近去聽,一聲微弱的「冷」,像鉤子似的吊的他心口都跟著疼。
他立刻吩咐人多灌幾個湯婆子塞進被子裡,而後又褪去衣衫將人整個抱在懷裡,他是火體,何意感受到熱源乖乖靠過去,轉瞬就睡踏實了。
許久。
何意蹙眉睜開酸脹的眼睛,瞧見外面一片漆黑,他輕咳一聲張口欲喊,下一秒心心念念的人便推門而進,他眼睛一亮:「謝瀟瀾……」
「剛好,藥熬好了。」謝瀟瀾忙快步朝他走去,「快些喝了,娘說發發汗好的快些。」
「怎麼都是娘說,那你說什麼?」因著高熱,嗓子又疼又啞,說話時都帶著氣音兒,聽著反倒是像撒嬌。
謝瀟瀾不在意他偶爾的刁難,笑道:「娘說為你好的我都聽,何少爺可真難伺候……不過我樂得伺候!」
眼看他鼓著臉要瞪人了,謝瀟瀾趕忙換了話茬說好聽的哄他。
術業有專攻,他不懂這些,自然是旁人說什麼為著何意好,他便聽什麼了。
何意是知道這些藥草有多苦的,瞧見謝瀟瀾兩手空空心裡有些不舒服,面上不顯,但動作卻利索了不少,慪氣似的端起一口悶了。
苦澀在口腔內爆發,沖鼻子的味道激的他眼圈都紅了,眉心都皺出了紅痕,還有要乾嘔的架勢。
謝瀟瀾趕緊變戲法似的掏出油紙包,裡面放著蜜餞和糖塊:「怪我怪我,不該逗你。」
蜜餞的甜勉強中和了藥的苦澀,何意腦袋脹疼,沒心情跟他逗嘴,喝過藥便閉著眼睛躺床上了。
「我熬了粥……」
何意瞬間睜開眼睛:「你重新說一遍?」
「我熬了粥,要不要喝一碗?若是不喜歡還有其他——」
「喝!」何意忙打斷他的話,唇邊的弧度都活躍了幾分,「要喝。」
謝瀟瀾能在「君子遠庖廚」的背景里親自為他做飯,這份情意已經難能可貴,他都做好即便不好喝也要大誇特夸的準備了。
卻沒想到精米熬的粥香軟微甜,再配上謝母自己醃的小醬菜,即便是病中沒什麼胃口的何意都喝了兩碗!
病去如抽絲。
何意在家中養了小半月,甚至都驚動了南靈微他們,各個不顧冷意帶著好些禮品補藥上門探望。
「在家這些時日可給我煩的厲害!」南靈微咬牙,「我爹不知聽了什麼攛掇,非要我成家,我若是能金榜題名,還怕娶不到媳婦兒?」
「若是不想娶同你爹直說便是,為何要生氣?」何意捧著湯婆子,隨口問著。
隨後南靈微頗有怨念的目光就落在了謝瀟瀾身上,他忍不住仰天長嘯:「我爹說我比不老謝,以後那些千金貴君都會圍著他轉,我就是個添頭!」
何意忍不住笑彎眼睛,若謝瀟瀾真高中,只怕自己不免又要被拉出來比較一番,不過想這些沒影的事也只是自添煩惱罷了。
謝瀟瀾立刻擺手示意:「打住,我已經是有身份之人,不可再拿我取樂。」
南靈微詫異:「你什麼身份?」
謝瀟瀾微笑:「是我夫郎的郎君。」
南靈微:……
有事沒事?沒事滾!
何意摸著鼻尖輕咳一聲,眼神飄忽的不敢看他們,他就知道謝瀟瀾嘴裡說不出什么正經話來!
「懶得同你說這些,話說回來,先前被抓走那個可還記得?」南靈微說的是何曼,「我聽說她成日裡在牢里裝瘋賣傻,哭說自己是無辜的。」
李鶴輕嘖一聲:「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麼?」
李鶴氣他沒眼力見,雖然都知曉何意對何家沒感情,可當著人面說這些當樂子,也著實有點不合禮數了。
「無礙,我也想聽聽。」何意倒也想知道她成日裡都做些什麼,曾經驕縱被寵壞,如今可是有人要教育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