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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聖上。」外官們齊聲呼喊。
像是在宣告什麼天大的好事一般, 不過對於這些久久不能歸京的外官們來說, 能在京城過年便意味著他們走街串巷的機會又多了。
而這些人,毫不例外地盯上了謝家。
因為和前世的記憶有出入,謝瀟瀾並不準備和這些外官有過多的接觸,他只需要安靜過完年,然後把他們送走,這些人八成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京了。
他安靜坐著喝水,根據夫郎的嚴格要求,他現在滴酒不沾,連那些略有些油膩的菜色都不能吃,面前這一桌的山珍海味,只能撿菜吃。
謝大人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綠。
「謝賢侄。」
「廉大人。」謝瀟瀾起身對他拱了拱手,「大人一路辛苦了。」
廉勝拍拍他肩膀:「應該的,倒是你瞧著瘦了,我已聽說刺殺一事,尹家那老小子如今辦事是越發不行了!這鱉頭烏龜,待我回頭好生與他說說!」
「不妨事,已經好些了。」謝瀟瀾微笑著,「尹大人自是盡心盡力,只是此事調查起來有些困難,所以才一再難以下結論。」
事實上,尹蠹鳴已經找到些蛛絲馬跡,只是最近外官進京還趕上聖上的壽辰,就算是有線索也得先藏著,否則聖上若是發怒,怕是今年節都要過不好了。
謝瀟瀾沒跟他說這些,廉勝過年便會離開,沒必要將他也扯進這場紛爭之中,就當是那時的拒絕謝禮。
廉勝全然不知他的心思,見他這般說便沒有再強求,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面上帶著笑:「改明兒我去你府上,還沒見過你家娃娃呢!」
「好。」謝瀟瀾應聲。
「謝大人參加宴會,竟是滴酒不沾,豈非是將我們這些外官不看在眼裡?」
突兀的聲音驟然傳來,謝瀟瀾扭頭望去,就見一中年男子站在夜霆淵面前,身上穿著打眼的衣袍,花紋都是蟒狀的。
這人他是有聽說過,前世卻沒有過接觸,但觀他神情,想來也是聽夜霆淵說過什麼。
謝瀟瀾輕笑:「逸南王有所不知,微臣前些日子受傷,不能飲酒。」
「我大淵男兒就沒有不能飲酒的,謝大人這般推辭可見是不給面子。」逸南王哼笑,「不妨你就喝一杯,給本王助助興吧!」
廉勝蹙眉拱了拱手:「逸南王,謝賢侄救駕有功,連聖上都不曾逼迫其飲酒,逸南王難不成要做聖上的主嗎?」
逸南王被懟了個沒臉,但他臉色卻驟變,換成一副溫和姿態,他輕笑道:「只是與謝大人開個玩笑,這笑話不好笑,本王便不說了,還要多謝你救駕。」
瞧瞧。
這才是最可怕的人。
即便自己被人落面子,都能立刻轉換心情打開新的話茬,還能恰到好處的讓別人沒辦法拒絕他的善意,只能說明此人心思頗深。
謝瀟瀾卻不吃他這一套,直白道:「若是逸南王方才就這般隨和,微臣也不會心生不滿了。」
此言一出,就連廉勝都瞪大了眼睛,他自覺自己是個粗人,說話做事都欠些火候,倒是不知居然還有比他還會拱火的,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對方要給人臉色看嗎?
但逸南王卻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好耐性,他再次微笑道:「謝大人直率,本王喜歡與直率之人交朋友!」
「可惜了。」謝瀟瀾有些遺憾地呢喃著,神情是說不出的懊惱。
逸南王微笑,他就知道,不會有人能拒絕他的善意,如果能拉攏謝瀟瀾,隨便讓他美言幾句,自己都不會再去那蠻荒之地受苦!
他笑問:「為何遺憾,如今你我已然認識,來日多走動——」
「可惜微臣最不喜與虛偽做作之人做朋友。」謝瀟瀾輕笑一聲,像是在嘲諷逸南王的無知和自說自話。
他就差直白說:誰要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
縱使逸南王如何平穩心性,也無法承受這般羞辱,他冷哼:「謝副都御使眼光倒是極高,倒不知何人才能成為你的朋友?讓你這般不管不顧的得罪本王!」
「謝大人,人可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若非我皇叔脾氣好,你怕是早就被下大獄了!」夜霆淵附和他。
「怎的?不願交朋友還要逼迫?逸南王是在蠻荒之地待的久了心生孤獨了?」謝瀟瀾挑眉,「不妨便住在三爺府上,也好作伴。」
夜霆淵咬牙:「你什麼意思?」
「王爺知道微臣是何意思,王爺若是不找些事情做,怕也是閒不下來,否則也不會變著法的做些怪異舉動。」
謝瀟瀾大殺四方,擺明了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說完這些,看著周圍那些異樣的眼神,他輕笑一聲。
從前別人為刀俎,謝家為魚肉,如今也該換換了,省的那些人不知道他謝家又回來了。
謝瀟瀾對上逸南王之事僅一夜之間便傳遍京城,逸南王可是當今聖上的胞弟,連他都敢得罪,可見謝瀟瀾如今有多氣盛!
可同樣是一夜過去,聖上卻無半分苛責,知道的說謝瀟瀾剛護駕不忍苛責,不知情的便要在心中猜測,逸南王在聖上心中究竟有幾分重量了。
但這些也終究只是外人的猜測,眼下就是聖上的壽辰,之前都沒有好好操辦,今年剛好外官們也在,必得熱鬧些。
任由宮中操辦,謝瀟瀾卻也有他要忙的,謝家舊宅那邊因為出了些小插曲,導致修葺晚了半月,如今好不容易完善,他們也是急著要搬進去,年節好在大宅子裡過,否則怕又要擠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