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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從那時,宮中就已經被這股陌生的勢力給包圍了。
讓何意沒想到的是這些人確實把他帶進了聖上的寢殿,殿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但粗略看去只有夜霆淵和逸南王這兩位主子,合著還真是這兩個人謀劃的這麼……沒腦子的逼宮。
夜霆淵還在極力勸說聖上:「兒臣到底哪裡比不得太子?如今您就是不願意,也得把儲君的位子給我,否則兒臣便要大逆不道一次,殺了那還未出世的弟弟!」
「畜生!」夜辛爬在床上,呼吸間有些困難,呼哧呼哧地像是破舊的老風箱,聽著就是一股苟延殘喘的勁兒。
「孩兒是您的兒子,是天子之子,怎會是畜生?」夜霆淵眉宇間帶著狠戾,「瞧您也沒幾日可活,便趕緊寫聖旨將聖位傳於我!」
夜霆淵並未發現他說這話時逸南王十分隱晦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依舊沉默不語,直到看到手下人把何意帶來。
他笑道:「何太醫來的正好,聖上失心瘋了,死活不肯下旨意,該如何讓他的手臂動起來?」
何意靜靜看著他:「微臣無能為力。」
逸南王瞧見侍衛還鉗制著他的手臂,便立刻命令他們鬆開,否則若是被謝瀟瀾瞧見回頭倒戈,那就得不償失了。
逸南王笑道:「怎會?如今這皇宮已經被層層包圍,你若是能做到,本王便放你和謝大人出宮。」
何意當然不會這麼做,即便是他如今站在這,依舊不覺得這倆人有登基的可能,何況,只要謝瀟瀾沒事,他就一定會及時來救自己,要他做這種事,無非是想把謀逆的罪名再次扣到謝家頭上。
他沒有那麼蠢,卻也不會和他們對著幹。
「逸南王不要強人所難,微臣便是拼盡一身醫術也無法強迫別人,若強迫有用,二位王爺也不會找到微臣了。」何意滿臉鎮定地看著他們,他們都做不到,自己又怎會做得到?
「言之有理。」逸南王輕笑一聲,帶著嘲諷和不屑,「老三,你也該去外面看看了,若是被你的好兄弟們殺進來,你可要功虧一簣了。」
夜霆淵一聽心神一凜,立刻帶著殿內所有人匆匆離開了。
何意像是沒明白他為什麼把夜霆淵支走,蹙眉道:「其他人在哪?」
他成日泡在太醫院,根本不知道前朝發生了什麼事,何況他最近一心都是倒弄那些藥,連外界的事都鮮少關注……
逸南王哼笑:「那都不是你該擔心的,本王答應你夫君的已然做到,接下來便要看他履行承諾了。」
「你什麼意思?」謝瀟瀾怎麼可能和他達成協議?
「你竟不知道?你那好夫君說了,只要本王在逼宮時留你性命,他便幫本王解決掉絆腳石,你說他到底憐你更多,還是迫不及待手刃仇敵更多?」逸南王說著竟是直接笑出聲,活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
何意咬牙:「你卑鄙!」
「本王自然要卑鄙無恥!」逸南王說著一甩袖子背對他,他神情倨傲道,「本王也曾是先聖屬意的王!卻被自己的好哥哥發配到了那種地方!本王怎能咽下這口氣!」
「可聖上是你親兄弟,且他從未傷害過你。」何意故意挑起他情緒,手掌卻慢慢從袖口中伸出來,做好了萬全準備。
逸南王背對著他自然沒有發現這些小把戲,他情緒激動,像是陷入過往的沉痛,狠厲道:「那時亡妻身懷六甲且纏綿病榻,欲留京治癒再離開,他卻不願,用強硬手段逼迫於我,導致我妻兒客死他鄉,我怎能不恨!」
他說這話時,何意已然將銀針抽出置於自己的指腹,卻聽得對方再次說道:「如果那年你是隨行的醫師便好了……」
話音剛落,何意立刻將銀針扎於他裸露的後頸,只見逸南王連多餘的音節都不曾發出,便重重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吐著污血。
何意垂眸,輕聲道:「幸好遇到的不是我……」
他早就為了能活下去而泯滅良心了。
「夫郎!」謝瀟瀾持刀匆匆趕來,原本象徵著權勢官職的紫色朝服已經被染成深色。
何意眨著眼睛看他,語氣有些哽咽:「逸南王死了,你還要做什麼都可以推到他身上,你知道的,我是除我師父之外最好的大夫,我能做到。」
「去偏殿等我。」謝瀟瀾用力抱了抱他,在他額頭親吻片刻。
何意不敢打擾他,抹了把眼淚乖乖去了偏殿,此刻他整顆心都晃悠的厲害,一時驚慌,一時羞愧,一時自責……
他乾脆蜷縮在角落裡,用散落的帷幛包裹住自己,他知道謝瀟瀾要做什麼,也不是從今日才知道的。
濃烈的恨意不是只有謝瀟瀾才有,他也有,只是沒到那種程度罷了。
但王家滿門和謝父,早已成為謝瀟瀾肩頭的責任,儘管知道罪魁禍首還另有其人,但他依然要報復不肯查明真相的昏君!
這是謝瀟瀾和逸南王商量好的,只要讓他手刃仇敵,他自會不去做他邁向聖位的絆腳石,因為他確信,逸南王不可能走到那個位置。
前殿。
夜辛悶咳著吐出烏黑的血,他閉眼輕笑:「你們夫夫二人,倒是一個賽一個的心狠手辣,是我欠你們的,罷了罷了……」
他漸漸閉上眼睛,唇邊是釋然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