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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一直站在屏風後,等聖上情緒緩和才端著藥碗出去,他直直將藥碗遞過去,嗓音是一向寡淡:「請聖上用藥。」
顯然沒有要餵他用藥的打算。
「你就是為朕解毒之人?想要什麼賞賜,說來聽聽。」夜辛緊緊盯著他。
試探。
君心難測,是何意沒到這裡之前都明白的道理,儘管夜辛對外始終一副荒唐、不理朝政的模樣,但這樣的人能登上聖位甚至數十年不曾被推翻,一定有他的道理。
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說說。
何意並未接他的話茬,只將藥碗再次往前推了推,依舊是那副冷淡模樣:「聖上開心就好,您該用藥了。」
「你伺候朕用。」夜辛坐起身靠著枕頭,平時都是宮妃們喂,哪裡有他自己動手的道理?
丟份兒!
「畢竟體內雖已無毒素,但未避免毒素影響,需多活動身體才可,且良藥苦口,放涼了就更難喝了。」何意微笑勸誡。
誰要餵你?!
自從登上聖位,還不曾有人在這種小事上違逆他,他雖咬牙切齒,卻並未真覺得生氣,且也怕身體撐不住,利索端起藥碗一口喝乾淨了。
又苦又酸又辣的味道在口中散開,他緊閉嘴巴,便是一句話也不願說了,生怕自己一張嘴就吐出來。
從前喝過的藥與之相比,竟是覺得美味異常,夜辛心有戚戚,躺在床榻上不願動彈了。
何意見狀也不願慣著他,收起藥碗便離開了。
夜辛瞬間瞪大眼睛,怎麼回事?怎麼就走了?身為太醫不是該隨時伺候他嗎?!
一旁的太監見他惱怒,趕緊壯著膽子提醒:「聖上莫怪罪,何大夫如今懷有身孕,脾氣是古怪了些,謝大人那還等著他休息呢。」
「朕又沒說什麼,滾下去!」夜辛罵了一聲閉眼休息了。
聖上要醒來的事人人都知道,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賜婚?
周福口諭一出,瞬間引起軒然大波,鬧的最厲害的就是段家了,他們對段覆頗有指望,哪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毀了?
段家不敢明著抗旨,便乾脆找到了柔妃宮裡,聲淚俱下。
「娘娘也知道,覆兒就是咱們段家的指望,若讓他成為駙馬,日後三爺便是少了助力,更是會讓中宮那位更加壓您一頭啊!」段夫人直抹眼淚,而且就夜琳琅那性子,進了段家怕是要鬧翻天!
柔妃自然也知道她說的這些,可聖旨秉雷霆之勢而下,她也是措手不及,再加上最近聖上重病,她也有幾日不曾見對方了。
若是放在從前,她還能吹吹枕頭風,但誰知道會直接下口諭?
旁邊的宮女給她按著太陽穴,瞥了一眼柔妃的神色,面露苦色道:「夫人說的這些,咱們娘娘又怎會不知,可聖上口諭已下,讓聖上收回成命也是難事啊!」
「是,妾身也知道,也只是哀嘆咱們覆兒註定與仕途無緣了,我這心裡也是難受的厲害,只能到娘娘這說說話。」
眼看著她說著又哭起來,柔妃再心煩也柔聲安慰道:「本宮明白嫂子的傷心,待晚些時候本宮便去聖上那問問,只是嫂子還是要準備著婚事了。」
「是是,那就勞煩娘娘了。」
柔妃低低嘆息,她能有什麼辦法?
天子聖意,何況此事早已傳遍京城,哪裡是她說改變就能改變的,讓聖上收回成命,豈不是讓他打自己臉?
送走段夫人,柔妃到底還是梳妝打扮一番去了聖上寢殿,就算不說這些,她也得去瞧瞧,這幾日都是太醫們陪著,若再不去露露臉怕是要被忘了。
可她沒想到,剛走到院中就聽到了說話聲,聽著甚是熱鬧的樣子。
「先前問何大夫想要什麼,他說讓朕開心就好,敷衍朕!」夜辛冷笑。
何意垂眸認錯:「聖上明鑑,臣那時一心只想著聖上快些喝藥,怎會在意什麼獎賞。」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但屁股緊緊挨著椅子,半分誠心都沒有。
夜辛眼神老辣,知道在他跟前問不出什麼,轉而看向謝瀟瀾:「你說,你想要什麼?朕不信,你們就沒有欲望!」
「聖上盛情,臣當真有一願望請求。」謝瀟瀾突然跪在地上,就當眾人都驚訝他的舉動時,他緩緩開口,「臣此生鍾情夫郎一人,希望聖上見證,臣此生不二娶,不納妾。」
「好啊!好啊!」夜辛哈哈大笑,「愛卿情深幾許,朕若是不答允豈非枉做小人,朕今日便做了這見證,誰若再敢往你府上塞人,只管讓他來見朕!」
謝瀟瀾瞬間狂喜:「多謝聖上。」
夜辛笑著點點頭示意他起來,他還以為謝瀟瀾會藉此提出過分要求,他甚至連說辭都準備好了,沒成想竟是這樣簡單的請求。
倒是他小瞧了對方,這般年紀竟是連他都看不透。
柔妃聽著裡面的歡聲笑語到底沒敢進去觸霉頭,沒有驚動守衛便離開了。
夜辛對外依舊是清醒卻並未痊癒,只有近身的知曉,他體內的毒素已經全無,也算是免得打草驚蛇。
如今人已醒,何意自然不必再日日留在宮中,當日就出了宮,旁人只當他回府研製解藥去了。
臨近年關發生這種事,鬧的人心惶惶,何意疲累幾日,在府上睡了個飽才覺得稍微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