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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柳如鈺也是徹底明白了謝瀟瀾的用意,這是要讓他貼身跟著學習,不止學習書本知識,還要學做一位好的謀士。
他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動力,這樣令人心動的機會,他定是要把握住的。
如今天冷,柳如鈺來時還穿著夏日的單衣,縱使何意早知道他家境難過,可看到此情景還是不免覺得心中有些哀嘆。
他讓侍從端來茶水:「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柳如鈺趕緊起身拱手:「多謝何大夫。」
「宋元與你說的可都明白了?」謝瀟瀾等他緩了緩才問道。
「是,學生已然全部明白,大人願給予學生幫助已經實屬不易,學生任憑大人差遣,絕無二心。」柳如鈺擲地有聲的說著。
謝瀟瀾相信的也只是前世的柳如鈺,他也不在意這些誓言不誓言的,只淡聲道:「都是空話,本官不愛聽,便用行動證明給本官看。」
「學生明白。」
何意見他們一來一往的說著話,不由得有些感慨,謝瀟瀾如今也尚未到及冠年歲,倒是已經有浸淫官場多年的氣勢了。
臨洋縣自開始到現在便只有梧桐書院,如今謝瀟瀾動靜很大沒瞞著人,再加上宋元外出遊說,人人都知道要建新書院了。
因為只有一個書院,每年都會嚴苛控制入學人數,束脩更是一年比一年貴,許多交不起的人便只能退學不讀,現在知道縣令親自督辦新書院,各個都翹首以盼。
宋元是師爺,之前還能嚇唬馬堅做事,自從上次周德祿之事,馬堅就被打了板子關進了牢里,沒個三五年是出不來的,因此便只能他全權忙活著。
如今有了柳如鈺,他還能稍微清閒些。
「兒,你糊塗啊!怎能不參加科考呢?給縣令做事能得幾個銀子?若是以後高中,你也能做官了!」
柳家,破敗不堪的茅草屋裡,柳如鈺將自己的事說給父母聽,雖說他已經做了決定,卻也要告知雙親的。
若是從前聽著母親的話,柳如鈺定是要好生糾結,然後再聽母親所言。
可如今他卻是一字都不願多聽。
他沉聲道:「兒子已然決定,娘安心就是,何況如今家中情形,繼續讀書已是不易,還要給弟弟還賭債,自然是要多賺些銀子?」
「你弟弟還小,不懂事,你也別怪他,娘是為了你將來著想,你要是能做官肯定比跟著謝大人賺得多。」柳母說著,像是突然頓悟,她做賊一般放低聲音,「是不是謝大人怕你日後高中官職比他高,所以要壓你一頭?」
柳如鈺瞬間蹙眉呵斥:「娘!此話休要再說!大人一心為民,知我家境貧寒特給予幫助,否則書院秀才那麼多,這好差事如何能輪到我?」
「兒、兒,娘不是那個意思……」
看著母親頭髮花白,柳如鈺頗覺無力,母親一片赤誠為他,節衣縮食衣不禦寒,他又如何好再頂撞對方。
可每每看到自己十五歲的弟弟,便總想到謝大人的弟弟謝瀟瀟,才十一歲的小哥兒,聽話乖覺,做事利索,通文識字,兩兩對比簡直雲泥之別。
他便又加了一句:「娘,弟弟如今已經十五,不是孩子了,若娘再借銀子讓他去賭,我便不會再給他還賭債,由著那些地痞打斷他的腿!」
「好好,娘不會了……」柳母訕訕一笑,不敢再多說什麼。
家中唯一的指望便是柳如鈺了,若他也不管他們了,那就是真的完了。
謝瀟瀾並未要求柳如鈺退學,因此這番話也不過是嚇唬家中罷了,但也因此變得忙碌起來,他不僅要上學還需要跟著王武他們去督辦新書院。
忙歸忙,卻也是真的踏實。
「喲!這不是柳秀才,有日子沒見了。」
柳如鈺面容瞬間變冷,他這幾日忙著,都忘記還銀子的事了。
「我——」
「柳秀才,前幾次哥幾個也是得了命令急著要銀子,才推搡你幾下,可別往心裡去,你現在銀子已經還清了,回頭有空我們請你喝酒啊!」
柳如鈺只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魔幻,前幾日還對他惡語相向,恨不得拳打腳踢的地痞,如今竟這般和顏悅色同他說話。
竟還說有空請他吃酒?
等等!
「銀子還清了?」柳如鈺蹙眉,「誰還的?謝大人!」
那地痞愣了:「您不知道啊?前幾日還的,我們早想跟您說了,這不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以後別再借銀子給他,再去就把他趕出來。」柳如鈺神情微冷,又添了句多謝。
那幾個地痞們忙笑著應了幾聲,見柳如鈺不願和他們多說也沒敢生氣,打過招呼就離開了。
柳如鈺卻覺得心中說不出的滾燙,像是急於求證什麼一般快速往醫館走去,他已經摸清謝瀟瀾脾性,事情若能在醫館辦,就絕不會去縣衙。
果不其然。
「謝大人!」柳如鈺跑到他面前重重跪下,「大人大恩大德,如鈺無以為報,來生之事渺茫,但今生定為大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謝瀟瀾微微點頭:「還是那句話,我只看你的行為。」
「學生,明白!」
沒再讓他拘著禮,謝瀟瀾讓他起來問了些話,左不過就是關於新書院之事。
柳如鈺便將這幾日的所得全都告知他,新書院那邊工匠已經全都找好,地基也在慢慢建起,所耗費的銀子也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