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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什麼揚州!」江硯白雙臂緊緊將人圈著,「對不住,是我失言。」
馬車內無人說話,寂靜一片。
與方貴同坐在馬車外的銀穗面色發白,姑娘製作藥丸的藥材,是她買來的。
雖然她當時並不知道那些藥材有何用處,可若是四爺追究下來,她……
銀穗吞了下口水,心神不寧。
下一刻,昭虞的聲音傳來:「若不吃,有身孕怎麼辦。」
自然是生下來,可江硯白被她看的說不出這話,只能再次妥協,「我有法子,你莫擔憂。」
外面方貴攥著馬鞭的手收緊,嘴撅了起來,京里想給四爺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偏生就姑娘不知好歹。
就這,四爺竟還哄著,也不知為了什麼!
他帶著點生氣地停了馬車:「四爺,百醫堂到了。」
江硯白低頭吻了吻昭虞的眼角:「莫氣了,去瞧瞧身子可有不妥,嗯?」
昭虞氣性本就不大,江硯白又是這般做派她自然是有台階便下,既然他已同意了子嗣之事,自己也沒必要與他擰著。
宜園……住著確實是舒服的。
診室內,江硯白眉心不自覺蹙起:「大夫,可有不妥?」
白鬍子大夫手指微動,半晌收回手捋了捋鬍鬚:「服的藥可還有?」
江硯白掏出荷包遞過去。
大夫拿出藥丸輕捻,嗅了嗅後皺眉:「胡鬧!」
行醫之人,最見不得自損之事。
他看向江硯白,一臉鄙夷:「看你穿的人模人樣,沒想到竟這般慳吝,便是不想要子嗣,也不能給你夫人吃這東西!」
昭虞聞言偷偷看了江硯白一眼,見他看過來又忙低下頭。
江硯白:……
他拱手應下:「是我不對,那我夫人身子可有礙?」
「這藥最傷身子,好在服的不多,調養一陣子也就是了。只是以後不能再服,否則不出三月,不僅絕嗣,內里還會日漸透虛,傷了根本。」
江硯白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有勞大夫。」
大夫出診室抓藥,昭虞絞著帕子一聲不吭。
江硯白將人拉到身前:「可聽到了?」
昭虞連連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仿佛在馬車上一臉譏諷的不是她。
見風使舵的丫頭。
江硯白心下好笑,面色卻板了板:「回去後要乖乖喝藥,不許嫌苦。」
昭虞最是會看人臉色,見狀忙道:「定乖乖的。」
她只是不想生孩子,並不是想死呀,確實是她誤會了江硯白。
方才說她兩句就想要炸了似的,現在又這般,能伸能屈,也算是個人才了。
江硯白手指摩挲了下她的臉頰,將人抱在懷裡,聲音輕緩:「有什麼不想做的就告訴我,我又可曾逼過你什麼?」
伸手抱住男人精壯的腰身,昭虞在他懷裡蹭了蹭,安慰之意明顯。
江硯白心下瞬間軟成一片,眼裡含了絲笑:「走吧,耽誤了些時候,約摸著寶華寺外人會多些。」
「燈會不是晚上才有麼?」
「白天也有,只是晚上更熱鬧些,我們先去寶華寺,待天色暗了再出門看燈。」
昭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揚州也有燈會,只是她從來都是聽說,並未去過。
想到這兒她面上才帶了一絲期待,連腳步都輕快了些。
饒是江硯白知道她沒心沒肺,見狀也還是氣結。
眼瞧著這丫頭是沒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回去後定要盯著她養身子不可。
又是小半個時辰,馬車才晃晃悠悠地停下。
昭虞本闔眸休息,感受到馬車停下瞬間睜開眼:「到了?」
江硯白點頭:「走吧,前頭有台階,馬車只能到這了。」
昭虞頷首,撩開車簾準備往下跳的前一瞬嗖地轉過頭又退回馬車。
江硯白本就在她身後護著,被她「砰」一撞瞬間歪倒在車廂里。
他忍不住揉了揉微酸的鼻尖,無奈笑道:「可是懼高?那我先下,再抱你下去。」
昭虞眨了眨眼,伸手小心翼翼地揪住了他的袖子晃了晃,滿是嬌憨。
「大人,嘉陽是郡主啊?」
江硯白不知她為何突然提起此事,眸中划過一抹嘲諷:「不錯。」
「郡主……」昭虞想了想措辭,「便是郡主也會做錯事吧?若是她做錯了事,有人教訓了她,可會被報復?」
一句話轉了十八個彎,江硯白思考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逗她道:「過去這麼久才問起此事,可是知道怕了?」
距離定湖遊船之事已過了半個月,倒是虧了她還能想起來。
昭虞又晃了晃他的衣袖:「若是嘉陽她要打我,大人可會護著我?」
說完又補了一句:「我還會其他法子。」
這兩句話倒是沒一點關聯,江硯白被說迷糊了,不由問道:「什麼其他法子?」
昭虞湊近了些在他耳邊低聲呢喃,江硯白聽完輕咳一聲,耳後發燙。
側頭看去,小姑娘眼睛明亮純真如稚子,方才聽到的話……倒像是幻覺一般。
他垂首失笑,胸膛微震,只是那笑多少帶了點無奈的苦澀。
昭虞一臉希冀,再問:「這般,大人可會護著我?」
江硯白收了聲,再開口時認真無比:「我自然是會護著你的,不過不是為著你的那些個法子,而是……我本心悅你,便不會看著旁人欺負你。」<hr>